“虽然我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他了,但我会想他,我会记得有关于他和我这些日子以来的一切的一切,而不是再死死怀念着那些有关于我们,却已经是事过境迁的故事,它已经陈旧了,它已经不再那么鲜明,它已经……褪色了。”
“你明白了吗?”她看着他的双眼,很认真的传递给他,她是真的放下了,真的不再计较,真的不再记得了的眼神,让他痛彻心扉。
虽然他早已预计到,或许,已经晚了,或许,什么都已经不再来得及,但是他却想拼搏一次,给自己一次机会,过去是他太傻,太天真,自以为只要控制了自己的情绪,控制了自己的行为,那故事就可以完全掌控在自己的手中,到现在才发现,那只是太天真,太天真而已,人的感情,又怎么能随意控制掌握呢?若是能随意控制,若是能随意掌控,那还算是真的感情吗?
他茫然,他痛苦,他不知所措,他揪心彻匪,他——他不愿接受。
不愿接受这结局,不想承受这结果,不想让自己知道这一切都是真的,她说的一切,都不是真的,他告诉自己,她说的一切都不是真的!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你明白了吗?”她又看了他一眼,四目交汇,是认真的认真,从没有这样的认真过,她这辈子。
伊泽西只觉得喉咙炙热,像什么在灼烧着他的心,他的灵魂,他所有所有的一切,他哑然,却在心里挣扎,他能不能说不明白?他不明白!不明白!一点也不明白!
可这些话他却说不出来,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被拒绝了,被她拒绝了。
伊泽西看着她,茫茫然看着,心底的痛,眼底的痛,身体的痛,都让他不能呼吸,都让他恨不得死在那场车祸里。他看着她的眼底,有太多的疑惑。
为什么?
为什么上天还要让他活下来?让他活着,难道就是来受折磨的吗?让他活着,难道就不能再像从前一样,开心的生活下去吗?让他活着,难道就是要让他眼睁睁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再爱上别的男人吗?
为什么?为什么?
他好疑惑,他好困然,他好害怕,他好——痛苦!
他呛咳一声,一口气呛出血,喷在地板上面,他看着苏小研,眼底是空洞,是害怕,是茫然,是不知所措,他跌跌后退,眼神漠然的看着她,很陌生很陌生,一步步后退,离她越来越远,越来越远,最后,他退进了厨房。
苏小研坐在原地,心底很混乱,她就这样淡漠的看着他节节后退,一步步退进厨房里去,一步步从她的视线里淡出。她疲倦地闭上眼,身累,心累,哪里都累,真的好想就那么简单像从前一样,躺在那个人熟悉的臂弯里的懒懒地睡上一觉,可现在连这也成了奢望,奢望……
她现在却是连他在哪里都不知道。
她在沙发上坐了很久,思绪始终无法平复,始终是很混乱,心底有种莫名的惶恐,只觉得有些不对劲,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她也说不上来,站起来瞟了一眼桌上早已是冰凉的皮蛋瘦肉粥她才发现是哪里不对劲,刚才,刚才伊泽西进了厨房就再没出来过……
她猛然冲进厨房。
没人!
竟然是没人!
厨房的窗户并没有打开,而且所有的餐具刀具都完好无损的躺在台面上,唯独不见伊泽西的身影。
她看着空荡的厨房,心里也空荡着,但她并不担心他会去跳楼或自寻短见,以她对他的了解来说,他理智得过分,头脑清醒得过分,所以他是绝对不可能做出那么荒唐的事情,而这种事情,向来也只有她这种没脑筋的冲动派才会想得出来的,更何况连她这种没脑筋的冲动派都没做出过这种事情,又何况是头脑清醒冷静智瑞的他?
苏小研泄气的扶住厕所空洞的门板,虚掩着的门‘咯吱’一声,往后打开了一些,她下意识的瞟了一眼里面,却发现地面殷红的一片,和满室的水潮味。
那——是血!
她用力一推,卫生间的门应声而开,浴缸里血红一片,正上方的水龙头还在放着很小量的水,伊泽西整个人躺在血水里,他全身包裹着厚厚的纱布,白色的纱布被血与水染成了大红色,水不停的从浴缸里迸出,那全身被水侵泡着的人很安静的闭着眼,像是已经睡着了,躺在血与水混合的液体里,静静地沉睡着。
她用力把他从水里捞出来,狠狠拍打着他的脸,按住他胸口给他做人工呼吸,伊泽西全身冰冷湿透,他被她急救了半天,好半晌时间过去后,终于从嘴里呛出一口水,缓过气来了。
苏小研没有责怪他半分,只是很耐心的把他扶到自己的卧室,给他换了一件白色的浴衣,替他熬了一锅白粥,打了个电话给刘小依,就出去了,留下伊泽西一个人在她的家里睡觉。
其实,在爱情的世界里,到底又真的有多少理智可言?就连他这样智瑞冷静的人也会做出这样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那又还有什么事是不可能的?
也许,也许那个人,是真的爱她,是一直都爱她,只是他用错了方式,用错了方法,让深爱着他的人误以为全世界最不爱她的人,就是他了,所以他们的爱情注定了就是一场悲剧,从开始的遇见到结尾,注定了就是错误,这是无奈的,却也只能是无奈的,感情的事情,过了就过了,它就好比一盆凉水,没倒出去之前还有可以思考的余地,一旦全数泼出去以后,又怎么还能有后悔的可能?
也许,在小研泽西的故事里,谁都没有错,也许谁都是错误的,也许,错误最大的就是他们不同的生长环境,可双方却都从未去深入了解过事情真正触发矛盾的重点,以致于让这场美丽的爱情,没能够有一个美丽的结局。
但其实……谁都没有错。
走在街上,清凉的风吹在脸上的这种感觉真的很好,她已经不想去思考那些事情了,有关于最初的四年,后来的三年,都不再去思考,也不再记得。就算他去寻死,对她而言也只是震撼大于担心,她并不太担心他的身心会不会好转,也并不太担心把他一个人丢在她的家里,他会自身自灭,她更不担心他会就此而一蹶不振,这一切的一切,她都不再在意。
作为分手后的旧恋人,她想,她能做的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至于他今后会怎么样,都已经不再与她有任何的关系,也不再是她应该再去关心的问题。
所以,她什么都不担心,什么都不再在意,而作为朋友,如果他能好起来那自然是最好不过了,若是不能好,她也只能摊手深感无奈,仅此而已。
原来,这就是放下和释然。
苏小研走在大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让她觉得很释然,很空阔,就连呼吸都要顺畅得多。如果说,从前的那几年,她的心底只有不甘和恨意,那现在她的心里剩下的却是纯净无杂质的爱了,她爱李佳俊,她想他,她念他,记他,忆他。
站在人如流川的十字路口,她终于还是有了自己的决定,关于从前那个故事,那个结局,其实谁都有没错,但却又是谁都有错,他错在不懂得如何与她沟通,她错在只会站在原地等待,自以为只要自己不离开,一切就还是原来的一切。
而这一次,她不要再做一个只是傻傻站在原地等待的人了,苏小研站在流川不息的十字路口,看了很久,想了很久,终于她做了个决定。
她决定——把他找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