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满嘴的食物咽也不是吐也不是，她只能踌躇的搓搓手，鼓着腮帮子尴尬道：“吴、吴导，过奖过奖了！”
“哎哟，不着急不着急，我就是仰慕季小姐的风采，敬你一杯！之后有机会，还要请季小姐到我的棚里来帮忙。”
“呀！四月，这是吴导看的起你呢！还不快点！”
恰逢这时，萧晓也在旁夸张地应和着，顺便眼神示意了下她面前的红酒。
季四月本就觉得这夸赞来的莫名其妙，现在看两人一唱一和，更加迷惑。
虽说是初出茅庐的社畜，不过饭局上的规矩她还是略知一二的，就是不懂这一杯下去，他俩是能消停点儿还是越灌越勇？
“吴导高看了、高看了，那我这就不成敬意了哈。”
她打着哈哈，麻利儿的端起红酒，预备备一口闷，将菜鸟的唯唯诺诺表现得淋漓尽致，看得人直夸“瞧瞧、现在的小年轻就是爽快！”
不过她到底不是练家子，口嗨两句没问题，要说喝酒真的不行，除了甜酒外，所有的酒在她嘴里都是一样的难喝，于是浅抿了一口，她便面目狰狞，再咽不下去了。
这可没完，吴导见状，边是上手推推酒杯催促道：“欸！一口闷一口闷啊！”
季四月猝不及防，被灌了几口，灼烧感立马从胃部反噬到喉头，险些倒吐出来，她忍不住猛咳起来，耳边充斥着萧晓的叫囔：“哎哟，现在的小年轻真不行，还有呢……”
一口气还没喘上来，剩余的半杯酒已在眼前晃荡，她下意识的抵抗，不等推开，一只修长的手拦在面前，直接将那杯酒端走。
她抬头望去，便见顾长甦一脸阴沉得接过酒杯，直接一挥手撒在吴导面前，紫红色的液体染红了地毯。
“这杯赏你了，够不够？”
桀骜不驯的话语、不屑一顾的神态让吴导脸色一僵，从未想过有个小白脸在他面前这么不客气。
撒酒？当祭祀呢？
“我#&*@，哪来的小兔崽子！”
众人立马窃窃私语开，季四月更是看得不禁咂舌，一直默默观察的白凉也是被顾长甦丝毫不留情面的做派惊到了，看着他跟四月的眼神更加复杂了。
眼见着冲突就要起来了，萧晓忙是拦住了吴导：“吴导吴导！您消消气！这就是今天来顶替的小模特，不懂事！你也是，你什么态度！”
紧接着又转头冲顾长甦囔囔，尽量使自己不去注意他杀人一般的眼神，说着压低声线又道，“这就是个刺头，天不怕地不怕，您消消火，私下弄死他的机会多着呢！”
男人默不作声，既不说明自己的身份，边儿上又没带着沈特助，方凉不明白他是想做什么，只能适时的压住了吴导撸袖子的手。
“吴导。这是从外面请来的小年轻，血气方刚，不懂酒桌的规矩，当是给我个面子。何况……”
他瞄了眼萧晓，脸色不悦，“四月是我的徒弟，我棚里的人都没有陪酒的规矩，无一例外，您不是不知道。”
方凉在圈内素来有名，但永远是莫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难得管这么次闲事，总归得给点儿面子，况且后面那句明显是不满的。
于是吴导想想还是忍住了，一脸不忿的瞪了眼云淡风轻的顾长甦，转身坐下。
一场硝烟最终休止。
此时此刻，季四月感恩天感恩地，被灌了半杯酒的她脑壳子还懵着呢，便默默在心底感恩了番方凉，随即见顾长甦坐下了，就抬起红扑扑的小脸蛋，低声道：“谢谢啊。”
“不客气，怪他太猥琐。”
“……”
萧晓瞅着两人说悄悄话的样子，气得牙痒痒，但凡这个男人跟在旁边，再加上有个方凉，还灌个屁酒啊灌。
餐桌上暗藏的波涛汹涌是碍不着四月品尝美食的心情，不过喝完红酒后晕乎的头脑倒是非常影响她思考，乃至方凉中途离席，直到衣角消失在门边儿，她才想起来说句“师傅再见”。
而萧晓看着方凉离开，心底有开始打起了小算盘。
她给身边的小助理打着眼色，趁着旁人不在意，那小助理假装起身去往卫生间，却在卫生间的门外，跟一个端酒盘子的服务生交代着什么。
酒过三巡，不少人纷纷离席，走的走散的散，偏偏萧晓还揪着季四月唠嗑着些有的没的不肯放人。
不过瞅着吴导消停了许多，顾长甦量他们也不敢再作妖，新人入场，被逮住说说场面话也是正常的，因此他默不作声，安分得等女孩儿结束这场闹剧。
等人走得差不多了，一个服务生端着酒盘子走进来，路过顾长甦时，萧晓若无其事的撩起耳后的碎发，身旁的小助理即刻是与服务生对视了一眼。
那人心领神会，停在他的身边开始上菜，然而撤菜时，服务生突然身子一歪，盘中的残羹立马顺着他洁白的西衬倒了下去……
顾长甦立马反应过来，连忙起身退开，下意识挡在季四月的面前，等橙黄色的油渍大片的沾染在他的衣服上，众人才纷纷回过神来。
“天，你会不会做事情啊！毛手毛脚的！”
萧晓见状，第一个叫骂开了，倒是当事人只是蹙眉沉思，视线牢牢的盯住那片被污染的“净土”。
四月见他情绪不对，悄声问道：“没事儿吧？”
他摇了摇头，但脸色极为难看。
事儿是没什么事儿，但他有轻微洁癖，何况这么大片的油渍黏糊在身上，即便是正常人也无法忍受，因此他实在是动都不想动一下，要不是看包厢内还有不少人，他直接就能把仅着的单衣褪下了。
服务生的额头渗出细汗，脸色苍白，卖力得冲着萧晓鞠躬道歉，但这一切都好似与他无关，他只想把身上这件衣服处理干净。
直到服务生小心翼翼的看向他，轻声询问道：“先、先生，如果您不嫌弃，我这边还有备用的新衣可以换洗，我先带您去处理一下吧？拜托您，千万不要投诉我！我一定会被辞退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