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位直插云霄,沿路察看,但见天阶浮在云雾中,攀者寥寥,直飞到三十三重天,也末见八戒身影。
到了兜率宫外,守门童子正倚着门柱瞌睡。太白拿拂尘敲他脑袋,“怎么又瞌睡了?”
童子睁眼,见是太白,忙跪下道,“昨夜值更累了,刚才不意睡着。”
“哼,好个不意,大门洞开,也不怕进来贼人?”
“天地可鉴,上次进了大齐,却是一众听讲,末有防备。至今可末有进贼。”
“末有进贼,贼在路上而已,”太白斥责一番,转身躬引七仙女进入宫殿。
进罢大殿,由左侧穿出,是一个庭园,种些普通树木,过了庭园,穿过一条廊桥,沿一潭池水走了几十步,出现一堵白色院墙,经过圆形门洞,面临一片开阔草地。不远处,左侧有一座大殿,殿门上横着一块匾额,上书:在此炼丹;右侧也有一座大殿,上书:在此睡觉。
七仙女笑道,“这字写得好。”
太白晒笑道,“恩师老来返趣,但爱好也只剩炼丹睡觉而已。”
“哈哈,我的爱好也是睡觉。可惜不会炼仙丹。”
二位走到睡觉殿,着黄衣门童拿手在嘴边一吹,示意安静。太白轻声问,“尚在闭关?”
门童点头,“还需几日。”
“这觉睡得够长。”七仙女道。
“不是睡觉,是闭关,”门童不认识七仙女,很不高兴这女子将闭关说成睡觉。
“可有神游片语给我?”
门童转身进去,摸索片刻,拿来三片纸,上面乱涂画着一些字。太白轻屈膝盖,跪倒在地,接过纸,放在地上,细细察看。
直看了半个时辰,却已是汗流浃背,如有重负。
七仙女很是好奇,也凑近观看,纸上墨迹涂鸦,看不出所写何字,“这是画吗?”七仙女轻声问。
太白许久才应道,“不是哩,您看这幅:炼丹不如煮蛋,这是骂我哩,骂我那炉弄爆米花哩。”
七仙女捂着嘴笑,“那这幅呢?”
“叹,正位不居,”
“啥意思?”
“是叫我多悟道学,少掺合其它事情。”
“那也是批评您呢,白发老仙头。”七仙女吃吃地笑,惹得门童瞪她。
七仙女才不怕,她指着剩下的一幅问,“这幅怕是也是批评您的吧?”
“正是,正是,”太白收起来,交还给门童,抖抖索索地站起来。
“你也真是,不就是被老师批评嘛,有什么可怕的。”七仙女不屑道。
“老师批评,如鞭抽背呀,您可不知我内心多自责,”太白与门童告别,带着七仙女往回走。
他心里一直在琢磨最后一幅纸上写的四个字:三教一仁。
难道他知道一些情况了?还是不知道?
太白一路走出兜率宫,又出了一身汗,也忘记骂几句那瞌睡的门童,与七仙女飞回天庭。才落地,那二张神通许可证自个儿飞到半空,燃成二团火,烧成灰尘,散落下来。
“这木叉,管理工作做得真好。”太白赞道,又恢复了先前的神色。
“老仙头,你不担心你那镜了?”看太白轻松的模样,七仙女故意刺激道。
“担心也没用,这猪八成是逃了,”太白朝七仙女一拱手,“您要不跟我回去,昨天刚爆了一些小吃,尝一尝?”
“好呀,你那炉真好,”七仙女夸道,“我也想有一只。”
“哈哈,有炉,还得有手艺不是,您呐,要吃什么,我来弄。”
二位边说边走,来到太白殿,却有一位天使早候着。他望见太白,跑上前来,“玉帝有召,马上前往。”
“不知何事?”太白问。
“蟠桃失窃。”
“不出所料。”太白欲急走。天使递来一张神通施展临时许可证,太白拿了,与天使化为二道金光,消失在七仙女面前。
七仙女很不高兴,怎么能自个飞走了呢,也不管她。但除了跺二下脚,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往通明殿跑。
太白到了通明殿,玉帝端坐在龙椅之上,右侧下方坐着王母,殿下站着一排文官,一排武将。那二郎神跪在中间,正低头痛哭。
“长庚来了,”玉帝打个哈欠,“你说厉害不厉害,这守得水桶般的桃园,居然也能进贼。”
“我说取经的就是一窝性子,大徒弟是贼,老二也是贼,”张天师在下面骂。
“别骂,别骂,”玉帝挥手道,“还没抓到呢。定了再说。”
“二郎神刚才所说,不足定吗?”王母问玉帝。
“捉奸捉双,拿贼拿赃,”玉帝有点不高兴,“要有证据。”
“玉帝,定是那妖猪所为呀,”二郎神在下面哭道。
“你别哭了,还没问你的罪呢,”玉帝有点不耐烦。
“大将军,可有证据?”太白问。
“桃子少了五十九颗,桃园鞋印深沉,昨夜哨卫被击晕,今早赶蟠龙的被桃核击晕在龙背上,如此证据,我查得一清二楚,难道不足以证明有贼进园吗?”二郎神悲愤交加。
“这个,大将军,这贼可是净坛使者?”太白继续问。
“不是他,还能有谁?这妖猪平常我就看他贼眉鼠眼,老想得干点坏事,我看他就有这个胆。”二郎神继续哭。
“可有证据?”太白问。
“对了,他偷了七仙女的洗脚布。”二郎神嚷道,“还有”
“启奏陛下,”太白打断二郎神的话,大声道,“这贼进桃园,偷食蟠桃,也偷了仙子遗在桃园的洗脚布,大将军说是净坛所为,我想定非大将军无中生有。
将军智慧,向来善于察微取真,诸位还记得当年胜佛化为一座寺庙,众神莫知其所在,也是大将军找出来的。所以,从他的直觉上讲,并无问题。
当然,办案最好要有证据,才能定案嘛。一为查明真相,二为净坛除冤,实在有必要搜下净坛府宅。若得桃核,或是洗脚布,进园者必是净坛,到时也就可定了。但净坛为功德佛之徒,也要顾及功德佛脸面,不如由我带几个散兵,悄悄过去,轻轻入府,再细细查看一番。”
大家皆点头称是。玉帝思考再三,也点头应了。
于是,太白带几个天兵,直降净坛府宅,先绑了李童子,再搜屋舍,很快找到了七仙女的洗脚布,那条绿丝绸。太白细细找寻,却没有肚兜镜下落。
天兵推李童子上殿,玉帝问道,“净坛何在?”
李童子跪在殿上,看一眼太白,清脆道,“只说外出,明天即回,不知去何处了。”
“你可知净坛勾当?”玉帝又问。
“不知。”
“小童不可虚骗,”托塔天王走上前去,见李童子眼珠流动,斥责道,“上梁不正下梁歪,你真不知那猪干的勾当?”
“我只知净坛菩萨,不知什么猪。”李童子低首回道。
“哼,净坛菩萨,”天王怒道,“你瞧那绿丝巾,是七仙女放在蟠桃园中的东西,为何到了你净坛菩萨的府上?”
“或许是风吹所致。”李童子道。
“哈哈,好个风吹,”天王给了李童子一耳光,打得李童子半边脸肿起来,“我最见不得各府童仆,这些先天妖魔,后天仍是妖魔。诸位只求其役,以闲自身,养患之险,却不考虑吗?臣请玉帝,即时废了各府童仆,全着关押。”
“言重了,”张天师反对道,“轮序不乱,何来风险?此小小童子,难为他作甚?且今天所议,是桃园失窃,不是童仆废立,玉帝,现证据已实,可着刑捕。”
“长庚以为如何?”玉帝问。
“正是,臣以为净坛犯此大罪,想已逃跑,臣请二郎神追捕,以赎其守桃失职之罪。”
“准,”玉帝道。
二郎神如获大赦,磕了三个头,看一眼太白,欲言一谢,却见太白抱手而立,双目微眯,只得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