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戒与若兰沿着这条不宽的水泥路走向大殿,略近一些,八戒看到那殿上写着“青山宾馆”四字。他对若兰说,“憨货讲的宾馆就是这个呀,不会是佛殿改成的吧?”
“早些年,我在大戈壁滩修炼时,秃头山上也有一座佛殿,但年代太久,已被天风刮得又破又烂。我进去看过,里面塑着一条蜥蜴,盘腿坐在正中,身穿袈裟,头戴佛帽,倒也有模有样,二边石柱上各写着一行字,左边是:千年风刮不动升天佛;右边是:一条腿扫得尽落地魔。这个殿的外形倒与蜥蜴殿挺相似的。”
“那没人的地方,怎么会有佛殿呢?”八戒挺好奇。
“可不是人造的,”若兰笑道,“我碰到一条小蜥蜴精,他说是他们蜥蜴家族为了纪念大戈壁滩有史以来第一位成佛升天的蜥蜴而造的。”
“是嘛,成佛的蜥蜴?我怎么没听说过这事呢?”
“没听说也正常,听说那条老蜥蜴成佛后去了灵山,如来见了也得向他请教一二呢。”
“我也不时去观音那里汇报工作,灵山去的次数不多,可没听说过那里有一个蜥蜴佛呀。”八戒看着若兰,“不过,这戈壁滩里倒藏着不少妖精呢,得严打。”
“你别看不起我们,”若兰白八戒一眼,“我们是善良的妖精。不害生,自谋生路,有活下去的权利。”
“呵呵,我无所谓,”八戒将杯虫塔换个肩,又抹掉头上一层汗,“这胡须不好,挂汗,还是净脸皮好。”于是,脸上的胡须不见了,看上去倒更年青几岁。
“你挺会打扮,”若兰盯着八戒的脸看了几秒,“我们是要去住店吗?”
“当然,我要睡觉,”八戒突然笑起来,“阿兰,你知道那蜥蜴佛的名号吗?”
“知道,叫金钢腿佛。”
八戒大笑起来,“这个佛,我倒见过。”
“我说嘛,你刚才是忘记了。这么有名的佛,对吧?”若兰为八戒想起这个蜥蜴佛而开心,至少证明她没有造谣。
“天哥,这金钢腿佛厉害吧?配得上下界造个殿供奉吧?”
“配得上,配得上,”八戒想起金钢腿佛在蟠龙背上边跑边喊的样子,最后被自己拿一颗玉石打倒,嘴角挂着的笑意久久不能散去。
进了青山宾馆,一阵凉风袭来。二位顿觉神轻气爽,汗也很快地收了,果然是最好的宾馆。
“二位住店?还是……”一个身材高挑,穿着淡色山水画图案旗袍的迎宾小姐款款走来。她只扫一眼若兰,便一直拿大眼睛扫八戒的脸,间或瞄一下八戒背在肩上的杯虫塔,眼睛亮晶晶地,欲说还休。
“住店。”八戒的精神瞬间提了起来。
“这边请,”迎宾小姐脸上泛点红晕,“那个,您能给我签个字吗?”
“签字?”八戒摸不准这姑娘的意思,“行呀。”
姑娘一阵激动,快步奔到迎宾台边上,将站在台边拿小镜子照自已头上插着的一枝黄花的姑娘挤开,从抽屉里取出一张白纸,又将笔递给八戒。
“呵呵,”八戒将杯虫塔放在台边地上,笨拙地抓过来笔,手动在脑前,直接在纸上写了二个字:照例。
姑娘懵圈了。八戒也懵圈了。这不对,这么写不合逻辑。
“那个,我意思是……”八戒想解释。
“我明白,”姑娘却恍然大悟,“开了房间,别告诉别人,也别让别人打扰你。对吧?照例。”
“嚯,你倒了解我,”八戒一惊,果然是最好的宾馆,里面的姑娘有读心术,知道我要好好睡一觉。
“那是,谁叫我是您的粉呢,托塔天王。”姑娘见八戒为人亲切,很好相处,倒也放开来,本来就是一个热情大方的姑娘,现在更没有拘束了。
“好,非常好,”八戒有点过意不去,穿着这套不合身衣服的凹凸有致的姑娘如此热情,只给她写二字是不足以表达八戒内心的感动的。所以他又在下面写了托塔天王四个字。
“非常感谢,”姑娘眉开眼笑,细细观赏一番,才放进抽屉,“请给我证件,我帮您办入住手续。”
“啥?”
“证件。”
“干什么用的?”
“入住用的。”
“喂,你也真是的,好坏还是粉呢,直接办了吧,要什么证,”刚才那个被挤到一边的黄花姑娘教训人来。
“也对哦,我怎么忘记了,”姑娘动作很快,三下除以二,就办好了入住证,边递给八戒,边笑道,“二位走好,订金就不用付了,到时一起结”。
八戒连声说好。
山水画打算送八戒上去,被早就看她不顺眼的若兰推辞掉了。
这倒让八戒有点遗憾,本来还能多聊几句,也挺不错。
八戒与若兰没想到坐电梯,可能也不知道最好的宾馆里至少有一部电梯吧。所以二位走的是楼梯。
二位在前面走,后面跟上来一个男人,三十来岁,瘦高个,头发全染成红色。他就这么不徐不急地跟着。
“在这里工作有一点好处,能见到偶像。”山水画姑娘又拿出那张签字纸,仔细地观摩。
“他不对我胃口,我喜欢年青的,”黄花姑娘伸过脖子看纸上的字,“李阳伟剃了胡须,倒比水浒里演的晁盖年轻不少。他的字就写得烂了,相对而言,例照二个字写得特别飘逸。”
“我看写得都挺好,”山水画收起纸,怕被多看几眼,那纸上的字会丢了一般,“不知这次他来这里拍什么戏,我没在网上见到相关消息呀。”
“呵呵,怕是他要给你个惊喜吧。”黄花姑娘调戏道,“不过他还带了个姑娘,一看就不是好人。她刚才一直拿眼睛白你呢。”
“管她呢,真要白起来,我眼睛比她大,白死她。”
山水画说着,见到刚才那个红发男人从楼梯上走下来。红发男人走过迎宾台,坐回门口不远的咖啡区,坐进原来的位置。
然后,他与一直坐在那里的一个男人窃窃私语起来。那个男人长得深目高鼻,一头卷发又黄又软。
“这帮外国人,我总觉得不对劲,”山水画姑娘说道,“我在这里干了二年多,看到的贼也是这付腔调。”
“那个红头发应该不是外国人,我听他说过咱这里的话。我听说人家是来拍戏的,是一个间谍戏,看上去象贼,说明他们入戏了,专业,懂吗你?”黄花姑娘教导道。
“是哪个国家来的?”
“好象是USA,UNITED STATES OF ADOLF,”黄花姑娘想了想,接着道,“刀斧合众国,对,没错,从刀国来的。”
“听说刀国的拿吹主义近来很流行,他们的大统领有句名言:拿来拿去统统给我,吹来吹去老子第一。”山水画边说边笑,“我家的金毛也是如此,在家里,它以为它是老大,不拍它马屁,不给它捋顺毛,它就炸毛。然后就想拆家具,恨得我,呵呵,拿高跟鞋踩它的尾巴。”
“你真踩?”黄花姑娘有点不相信。
“真踩,”山水画姑娘脸上装出一付狰狞模样来,却添几分可爱,“只踩尾巴毛,呵呵。”
“德性,”黄花姑娘看看咖啡厅那角二个男人轻声谈着,但一眼就能看出这轻谈中二位态度都很激烈,而且各不相让。
“他们真是病,”黄花姑娘低头整理起东西来。山水画姑娘倚在台边,抬着眼睛看屋顶,傻傻笑着,直到二个男人起身,朝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