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八戒从梦中醒来。他脱光衣服,先洗个澡,然后在镜子前观察自己的身体。健壮匀称的身材,帅气的脸,很男人。唯一不足的地方是这身皮肉是他的,但这么个模样却是化身而成。
八戒觉得凭外表评论男人,是很肤浅的一件事。
他从柜里拿件丝绸睡袍穿上,也没有底裤,倒凉爽得很。他靠在床头,见前面墙上挂个方方正正的黑玻璃,来了兴趣。跑过去用手摸,滑滑的,照不出人面来,里面不会藏着妖精吧?于是八戒看玻璃背面,见有个挂勾,还拖着几根线。
真不知道这是个什么玩意,就这么黑乎乎地对着自己,总感觉不好看,回头见床单有点皱,一把扯过来,将黑玻璃整个遮了起来。
这时电话响了,吓得八戒一机灵。他又跳过去,坐在床头研究嘟嘟叫的方块。不小心抓起听筒,里面竟传出喂喂声。凑近耳朵听,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先生,需要服务吗?”声音很温柔,是个小姑娘。
“服务?啥服务?”
“哦,先生,你需要啥服务?”
“我?我有点饿。”
“嘻嘻,305房间的先生,一条龙肯定能治您的饿,十点后上门,好不好?”
“一条龙?不错,红烧好了。能早点不?半个小时后送来?”
“嘻嘻嘻,到了您那里,随你红烧清蒸,但我们开工是十点哦,先生。确定要服务吗?”
“不成,太晚了,饿死我了。”
“先生,这个可没有办法哦。”
“叹,那只能是当夜宵了。”
“嗯嗯,先生,您说得太对了,当夜宵。”
“行吧,到时送上来吧。”
挂了电话,八戒捧着这方盒研究了一会儿,觉得奇妙。才放下,电话又响了。
“天哥,干什么事呢?”若兰问。
“你怎么也钻到这么个玩意里去了?。”
“我在你隔壁房间呢,”若兰轻声笑,“有男人偷拍我,呵呵,被我捆了。”
“你也真是的,偷拍你,你拍回去不就得了,他拍你屁股了?拍了几下?肿没肿?”八戒严肃起来,“要不要我给你检查一下?”
“讨厌,你过来吧,你不懂。”若兰把电话挂了。
八戒喂了二声,见没反应,把电话扔床头柜上,出门,关门,敲门,进门,一气呵成。只是这时,他才记起门卡忘记在房间里了。
若兰的房间里有一股淡淡的香味,如果说这是蛇香,怕没人肯多闻几口。
床脚躺着一个瘦小的年青男人,穿着灰色T恤,手脚是被毛巾绑起来的。他眼睛闭着,似受了什么刑罚。这时抬起头来看八戒,竟勉强笑了一下,倒出乎八戒的意料。
“大明星,你的助理啥都不懂,你来了,就好了。”
“啥助理?你……”八戒才说四个字,就被若兰推进卫生间。
“你干啥?真看屁股?”八戒可没有思想准备。
“你想哪去了,天哥,”若兰伸手拉住八戒的耳朵,拉到自己嘴边,低声说,“先给你普及一下知识,你这模样跟凡间一个戏技班的人挺象,这人近来人气非常旺,所以他叫你大明星,我是你的助理,就是帮助你整理的意思。”
“哦,有意思。”
“那个男人是报社的,专门拍明星的照片。”
“啥叫报社?”
“就是包子社,做包子的。”
“做包子,为什么要拍明星照片?”
“这个我没想过,”若兰低头使劲想,突然倒吸一口气,“做包子要肉,不会是,哎呀,我的爹呀。”
“你看你,这样子,一惊一乍地,谁敢娶你当老婆?”
“天哥,几百年前,在楚泽有不少盗贼聚众,今天你打我,明天我打你,后天休息,干嘛呢?抢过路的。见到肥的,杀了做肉包子。听说十字坡的肉包子最正宗,为什么正宗?关键在于材料关把控得严,只用健壮肉。哎呀,这家伙还是没老实交待。”
“有问题吗?”
“有。他跟我说是专门拍大明星,我不是呀,”若兰边想边推理,“这是他话语中的一个矛盾。我只是助理呀,他拍我,他是看中我的肉了。”
八戒不由笑了,笑得有点色眯眯,眼睛从上打量到下,心想男人看中你的肉,正常。
若兰坐在马桶上,忧愁地叹了一口气,她顾不上八戒不正经的样子,略带愤怒地说道,“也怪我开着房间梳头,他站在门口就拍。”
“看来早就盯上你了。”
“也难怪,毕竟我长这样,对吧。这家伙拿着个东西,一闪一闪的,我冲过去一脚踢在他人中处,也就是跨下,他就倒地呻吟,我就拖他进来,绑了。干脆吧?”
“利索。”
“就是这东西,”若兰从马桶水箱盖上拎起一个东西,打开来,给八戒看拍好的照片。八戒没见过这玩意儿,看得认真。
开始几张全是若兰的侧照,再往上,竟是几张八戒与若兰上楼梯的照片。
“他真是有意的,我们一进宾馆就盯上了。”八戒指着照片道,“我们上楼,他也拍了。你看,后面还跟着红头发的男人,怕是跟他一伙的。等等。”八戒指着红头发男人的手,“你看这红毛的手,互握在背后的二只手,左手握着的是不是一把刀?”
若兰仔细一看,果然,这红发男人手上正握着一把刀,刀的大部分藏在右手袖子里。
“想不到一上岸就进了贼店,天哥,我们被人瞄上了。”若兰脸露慌张。
“不慌,我们还会怕人?”八戒呵呵笑了。
“也对哦,”若兰这才想起自己的身份,蛇妖哪有怕人的道理。于是站起身来,拉开厕所门,打算找躺地上的男人算笔细帐。
那男人已不见了。
“天哥,人跑了。”
“跑了就跑了,”八戒倒一付无所谓的态度,“当前的首要任务是吃饭。我饿了。”八戒边说边从床上抽起床单,将墙上的黑玻璃盖住。
“哥,你盖它干嘛?”
“黑漆漆的,还反射幽光,怕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帮你盖上。”
“行吧,我出一身汗,还得洗个澡。”
“先吃饭吧。”
“不,我近来忌食。蛇身子一胖呀,不好看。对了,刚才我看楼下那姑娘穿的山水画衣服挺好看,你看我穿行不?”若兰说着,身上的衣服变成一套画着淡色山水的旗袍,倒与楼下姑娘的一模一样。
“挺好,挺好,就是裙摆尺寸不对,长了。”
那旗袍下摆往上缩了缩。
“再往上。”
又往上缩了点。
“再往上。”
“不行,再往上到腿根了。”
八戒嘿嘿地笑,“秀色可餐呀,我就在这里餐了吧?”
“她可比不上你,离你远着呢,”八戒觉得胃里烧得慌,穿着一身睡袍,有点热,“我房间挺凉快的,你这里怎么这般热?”
“我关了,那个叫什么来着,空调。我关了。”若兰将手伸过来,“你摸摸,我手还是凉的呢。”
在八戒眼里,这伸过来的不是手,是引诱。
真饿呀。
“我走了,找吃的去。”八戒不敢多看若兰,他忍着饥火转身出了房间,想进自己的房间时,才记起钥匙忘在房里了,他看看走廊左右无人,便使个穿墙术,从关闭的房门外直接穿了进去。
八戒不知道,这一幕被走廊里的监控拍摄下来了。
“这人怕是个妖吧?”王小皮看到这一幕,不由叫起来。
“回放看看,”一个缩着肩,皱着眉的男人靠在桌边,半立着身子,正是被若兰踢到人中的灰T恤。
“事情越来越怪了,”另一个男人站起来,将半支香烟掐灭在烟灰缸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