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哗啦!
在一阵倒水声中,躺在竹席上的褐衣少年睁开了还充满倦意的双眼。
这是一间不大的木质房屋,从木质的色泽中能看出这间房子有不少年头了。
只见褐衣少年起身后揉了揉有些乱糟糟的黑色齐肩长发,并在床头拿起了一根蓝色布带,反手把脑后的头发扎到了一起。
少年走到窗边撑开窗户。屋外的天色还只是微微发亮太阳还没越出地平线。
院中有一中年妇人在井边打水,离井边不远是一个简易的牲畜棚,棚内有一偏瘦的中年男人正在给两匹并不高大的驽马刷洗、套挽,两匹马不时的甩动着头部,并不很配合的样子。
中年男人看到少年站在窗前就开口叫道:
“秋雨起来了啊!,快过来搭把手,这两匹马真是越来越不听话了”。
听到中年男子的喊声,站在窗边的少年开口答道:“好的,父亲!”。
少年走出了木屋,并在井边水桶里捧起一捧井水泼在了自己脸上,随后随意的用手在脸上擦了擦,就走向马厩。“
哪个叫秋雨的少年从中年男人手里接过缰绳,少年的身高并不高大只略微高过马背一些,两匹老马并不太愿意套上挽具,那名叫秋雨的少年控制两匹马匹还是有些吃力的,不过好在中年汉子套挽具的技术娴熟并没有要秋雨拉扯缰绳太长的时间,不一会儿两匹马都套上了挽具。
中年妇女提着满满一桶水走到了马厩里,妇女看上去年纪应该并不是很大,应该也就30出头的样子手上老茧不少,四肢也比较粗壮,看得出是一位持家能手,中年男子默契的从妇女手中接过水桶倒在水槽中。中年妇女用手摸了摸少年的头发说道:“我们家秋雨真是长大了”。
“妈我都快12岁了!不要随便摸我头了!要是别人看到了会笑话我的“,被妇人摸着脑袋夸奖,少年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妇人笑了笑并不太在意儿子的态度。
这时一直在旁边的中年男子说道:“秋雨去把你弟妹叫起来,马上就开饭了!”
到了弟妹屋子里,秋雨直接来到床边,见床上一男一女两个娃娃睡得正香,女孩比男孩看上去要大一点,女孩是秋雨的小妹今年已经7岁了,男孩比女孩小一点今年也有5岁了。
秋雨上前一把掀开被子,还在睡梦中的两个小家伙被冷风一吹,都睡眼惺忪的醒来了,女孩醒后立马就叫道:“我就知道是二哥,二哥最坏了每次都掀被子”,秋雨笑着说道:“两个小懒虫,我不掀被子你们能老老实实起床!快起来等下就开饭了”。
听到开饭,还在半睡半醒中的小男孩立刻就睡意全无了,并天真的问道:”二哥真的开饭了吗?”
“你就知道吃快起来洗漱一下和你二姐一起来厅房”,听到真的要吃饭了小男很是高兴,马上回道:“好的二哥我马上就来”。
秋雨出了房间去井边打了半桶水倒在厨房的蒸锅里,蒸锅上有一个大木桶,不过里面可不是早饭,这是“秋雨”家的一项小本生意里面是糯米。
在“北离国”糯米算是稀有粮食了,在“北离国”糯米只有显贵人家才能当主食吃。
不过要是秋雨早生50年生还是有可能经常吃上糯米的!秋雨祖上是“长溪县”排得上号的大户人家,当时家里铺面十几间、500多亩田产,可惜到了秋雨爷爷那辈就衰败了,当时当家的又不会经营只知道吃喝玩乐,整天流连于烟花之地,家业败落得就更快了,到后来甚至分了家。
秋雨的爷爷当时在家排行老三,当家的是大哥,分家是吃了亏的,不过好在分家时秋雨爷爷已经17并已经成家,还是分得不少家产,比如现在秋雨家住的这个小院子就是当时分得的家产,不过分家时徐家已经落败,能分到的东西也不是很多。
加上徐秋雨爷爷也是生在富贵人家,从小不会干什么活,分家后也不会经营,等到了“秋雨”父亲当家的时,也就比一般普通人家稍好点而已了。
现在全家的主要营生就是靠徐秋雨父亲跑车马行赚辛苦钱,家里那15亩地全部租出去收的租子还不够全家人的口粮,而秋雨面前蒸锅上木桶里的糯米就是家里难得的另一个营生了,用糯米酿制出在“北离国”颇受欢迎的小吃,一种带着甜味的酒。
走进厅堂一家人已经都在桌子傍边落座了,“徐小宝”和“徐乐青”都围在徐母身边打闹。
看到徐秋雨进来,徐父说道:“秋雨坐吧”,又转头对正在打闹的两个小屁孩说到吃饭了还不坐好!
家里的孩子都有些怕父亲,听到徐父的话后就老实的并排坐到一起,徐家虽然是真的已经彻底落败了,但是徐父“徐有诚”少时毕竟是在富贵人家待过一段日子,以至于现在徐家还是讲些礼仪些规矩的,比如这吃饭时就不能随意打闹。
徐秋雨其实对这些规矩也并不怎么在乎,毕竟现在徐家的家业也就比一般人家稍好一点而已,不见周围邻居家小孩都是蹲在自己家门槛上吃饭的!因为徐家讲这些规矩,徐秋雨从小没少被玩伴嘲笑说徐家就是假规矩多,喜欢装腔作势!!
徐秋雨小时也是个爱调皮捣蛋的小混蛋,不过被徐父恨恨教育过几次后才慢慢老实下来,为此徐父还特地送秋雨在附近私塾上了两年学,希望徐秋雨能长进些!
徐秋雨到也算有些聪明才智,在私塾学东西很快,一般小儿三年才勉强学完的千字文等启蒙书籍,秋雨不到2年就已经早早学完,私塾老秀才直夸徐家小子有天赋。
不过秀才话说早了,徐秋雨虽然在徐父的严格要求下没以前那般顽劣,但骨子里是个不安分的主,在私塾没少闹出动静,而且徐秋雨也没有一门心思读书的想法!
读书还算认真只是看到会文的人以后营生比较好找而已,而且徐家也实在没能力供秋雨一门心思读书考科举,上了两年私塾就草草回家,也算是随了各方心愿皆大欢喜。
不过徐秋雨到底是有些家教也上过几年学,随着年岁的增长比起周围同龄人可算是优秀不少。
早饭也是简单一盘馒头、一盆豆粥外加两种咸菜,不过一家人吃得都很是满足,如今年岁不好,能一日食三餐已经是不容易了,县城不少人家都是一日两餐日子过得紧巴巴的。
饭吃得差不多了,徐母开口说到“当家的今天你去“夷阳县”送粮后,记得去看下“少君”!她也有些日子不成回娘家了,我有些想她了”。
徐父亲听到妻子说起大女儿便接着说道:“她已经嫁人当然是以夫家为重,那能常常回家看你!不过“少君”确实有大半年不成回家了,我去看看也好。
徐母又说道“少君”他们两口子已经结婚一年有余了,这肚子怎么还不见动静,你见到少君问她一问,莫不是他们小两口关系不和。
徐父听后额头微皱,安慰妻子道:“你就别瞎操心了!吃饭”。
徐秋雨的大姐徐少君的话题结束后,大家有一段时间都只是无声吃饭,突然徐父开口对徐秋雨说道:“秋雨啊!你下月也就满12了可曾想好以后做些什么!”
徐父的话一下把徐秋雨问住了,秋雨还真不知道以后做些什么,现在每日在家帮父母做些家事,在县城和一群小伙伴瞎混日子,到也过得逍遥快活,面对父亲此时的发问,徐秋雨一时间不知道如何作答。
这时小妹笑着说道:“我知道二哥想做什么,他那日和邻街的“刚二狗”、“孙志蛋”三人看着从窑瓦街出来“狎司”说过:“不用花钱能进天天进“燕春楼”也是让人羡慕!”
徐父听后脸色一下就黑了几分,有些生气的对徐乐青喊道:“小孩子家家知道什么,再乱说话不让你吃饭!
徐秋雨也是气不打一出来,这小妹也太损我了把,虽然自己时不时会欺负她一下,但她也不能这么报仇啊!想着就狠狠的看了徐乐青一眼,徐乐青连忙转过了头假装没看到二哥要吃人的表情。
徐父对徐秋雨说道:“燕春楼”打手都不是什么好人,干的都是些让人看不起的事,你下次还敢和“刚二狗”那泼皮一起混,就别怪我罚你了!!
徐秋雨听到徐父的警告连忙喊“冤枉”。
徐父看着自己儿子喊冤,也知道徐秋雨虽然有些顽闹,但本质上还是个好孩子的也就没继续责骂徐秋雨了。
“你大哥13就去王大夫药铺当学徒了,以后学成也能当一位医生,你也不小了自己多考虑考虑以后吧,你妈和我也不能照顾你一辈子的”,徐父对这徐秋雨语重心长的说道。
饭后徐父驾车去送粮,徐秋雨帮着徐母做了些家事,两个弟妹不知道到哪里疯去了,当日上三竿时才差不多忙完,徐秋雨接过母亲递过来的茶,拿在手上就喝,徐母看到徐秋雨满头大汗的抱着茶杯大口喝水连忙说道:“慢点、慢点喝别呛着了”。
看徐秋雨放下茶杯后徐母说道:“今天早上你父亲问你以后想做什么,秋雨啊!你有什么想法,先和妈说说看”。
“妈我暂时没想到做什么,现在在家不也挺好嘛!”徐秋雨答道。
“你也别怪你爸这么早就想让你外出谋生,现在世道艰难家里情况你也知道,你大哥今年已经快17了隔壁赵大娘有意把他侄女嫁给你哥,你哥娶亲后家里花销更大了,你弟妹现在还小不能帮家里做些什么,你在家里帮忙也难以有什么出息,再说过几年你也到了要娶妻的年纪了,你出去某个营生比在家帮忙好!”。
徐秋雨看着母亲如此郑重的和自己解释,便装作毫无忧虑的样子答道:“”知道了母亲我会好好想想的”。
徐母听到徐秋雨轻快的回答后,欣慰的说道:“嗯我知道我们家秋雨懂事了,妈也不说什么了,你午后把桌上那坛甜酒送到凉渠街洪府去,记得收140文钱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