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帝怔了片刻,转头看向魏太后,怒道:“母后为何连朕都骗了?你难道不知道当年朕也对骆离有意?既然得龙女便得天下,为何不想法子让朕得到她?反去收买提点,改了卦词成全了尉迟璟?”
成帝一连问了这许多,魏太后倒没想到他会如此激动,劝解道:“皇帝,当年司天监算出这些的时候,骆离已经是璟王妃了!母后若是不收买提点,你父皇知道真正的卦词,那尉迟璟便是太子,骆离便是太子妃,哪还有我们的机会?”
成帝默了,太后说的确实没错!
魏太后见他听进去了,又说道:“当年他们二人新婚,尉迟璟很是宠爱骆离,母后正是看准了这一点,才收买提点改了卦词,原来是想让尉迟璟惹恼你父王,想不到他竟然为了骆离自愿脱离皇家,你看这没有龙女,天下不也在皇帝手中了吗!”
其实当年魏太后收买提点的原因,这只是其一,其二她是想借此机会直接除了骆离,只要尉迟璟为了骆离跟皇上反目,一样能帮助自己的儿子登上太子子位。
至于皇后之位,只能出自魏府,她一心想让成儿娶他的表妹,魏府的表小姐,好光耀自己的母族,原来担心扯出这件事来,如今看着能不说,便不说吧!
成儿现在已经是皇帝,自然是不愿别人算计他,哪怕自己是他的亲娘!
再说自己那表侄女早就在中宫之位坐了这么些年,这些陈年旧事,最好藏一辈子!
成帝问道:“既如此,母后现在为何又要杀骆离?”
魏太后叹息道:“母后还不是为了皇帝你啊!这江山皇帝虽然早已坐稳了,但提点当年曾说过,这是天命,无法扭转!尉迟璟没有觊觎帝位之心,可他儿子也长大了!万一……”
“母后,这件事不用操之过急,朕心中有数。待骆离回京都后,再找机会,眼下尉迟卿手中也无兵权,暂时他们不敢动这样的心思!”
成帝冷笑一声,又说道:“若是叫朕发现他们起了不该有的心思,朕便顾不得这骨肉亲情了!”
魏太后点点头,放心了,见夜色已深,便道:“皇帝,那你早些回去歇息,哀家现在放心了。”
成帝跟魏太后行了礼,起驾回自己寝宫了。
第二天,下了早朝后,成帝秘召当年的提点入宫。
十几年过去了,人倒是还在。
御书房中,前任司天监提点董顺成忐忑不安地跪着,他已经卸任数年了,不知道皇上今日召他入宫是为了何事……
难道?是他孙儿前两日当街殴打商贩的事?
不能吧……皇上怎会过问这种小事?
成帝看向下首跪着的佝偻之人,淡淡地说道:“董顺成,卸任这些年,在宫外过得可还舒心?”
董顺成小心翼翼地回道:“回禀皇上,托皇上洪福,草民日子尚可。”
“哦?日子过得舒心,可是将当年欺君之罪忘了?”
董顺成大惊,身子一抖,匍匐在地,“皇……皇上,草民不敢!求……求皇上……饶草民一命!”
成帝冷冷地俯视着他,任由董顺成跪伏着抖成一团。
片刻,淡淡说道:“朕要你再卜一卦。”
董顺成头也不敢抬,大气都不敢喘,憋着声问道:“不知皇上想知道什么?”
“龙女。”
董顺成悄悄擦了把额际的汗,“草民遵旨!”
便就在御书房,董顺成拿出了一直随身携带的八卦图,一把铜钱,向成帝禀道:“当年卜卦用的是龟甲,现在已经知晓龙女的身份和她的生辰,只需铜钱便能替龙女占卜,请皇上稍待片刻。”
董顺成将八卦图放在地上,恭敬地拜了几拜,口中念念有词。
片刻,虔诚地将几枚铜钱撒在了八卦图上,端详片刻,嗯?
“如何?”上首成帝冷冷地问道。
“皇上,十几年过去了,时移世易,这卦象……骆离已不是龙女了!”
成帝闻言一怔,“你说清楚些!”
“禀皇上,世上万事万物皆有更迭,当年骆离确实是龙女,得龙女者得天下,但睦亲王命格浅薄,不是帝王星,所以这龙女也更迭了!新的龙女已经出世,至于是谁,草民卜不出来……”
“你一个司天监的提点,连这个都算不出来么!那你当年又是如何算出骆离是龙女的!”成帝隐隐有些发怒。
董顺成忙跪伏于地,“皇上,当年正逢天生异象,才能算出龙女的大致方位,也是因为骆离嫁与了璟王,皇家玉碟有她的生辰,所以才知道她便是龙女。”
“照你所说,朕只要找龙年龙月龙日龙时出生之人便可?”
“皇上,即便时辰对,也不一定就是龙女。卦象显示,龙女在京都城中,但具体在哪个方位,草民看不出来。”
成帝沉吟片刻,“好,朕知道了,你回去吧,今日之事不要与他人提及。”
“草民不敢!草民告退!”董顺成伏地叩首,倒着退了出去。
“来人,召司天监提点。”
一个时辰后,现任司天监提点阮正跪在御书房中。
成帝直接让他起卦,占卜龙女一事。
阮正倒也不含糊,三两下便有了结果,向成帝禀道:“禀皇上,龙女现方位在京都城中,准确的臣推算不出来,不过臣听闻过睦亲王妃乃是龙女,据臣推算的结果来看,龙女并不是她。”
“何以见得不是她?朕记得当年司天监曾算出她便是龙女,且对朝堂不利。”成帝淡淡地说道。
“皇上,当年那一卦不是臣推算的,所以臣也不知晓具体是何情形。但今日卦象所显龙女乃是一位闺阁女子,且……命格尊贵无双,日后或能母仪天下,是以,卦象言,得龙女,得天下!”
阮正与董顺成的话倒是差不多,成帝吩咐道:“你先回司天监去,继续推算龙女的身份,此事需保密!”
阮正叩了首,道:“皇上,推算龙女确切的身份需等到天生异象,烛照龟甲,起卦方能准确。或者有龙女的血,也可以起卦验证,仅凭现有的法器,臣无能,推算不出来!”
“朕给你时间,等你的好消息!下去吧!”
“臣告退。”
阮正退了出去。
成帝思忖片刻,“来人!传禁军统领张洪卫。”
片刻,张洪卫觐见,成帝让他去办件密差,前任司天监提点董顺成乃是南滇的细作,着禁军统领张洪卫将其秘密处置,务必不能留下任何蛛丝马迹,以免惊动京都城中其他的细作。
张洪卫领命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