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卑斯山脉，康加索公司总部）
诺兰德确认自己着装得体，身份卡也佩戴正确，反复重复任务目标，一边跟着人群走下了运输机。
“您好，请问您是——帕特里尔先生？”一个工作人员上前迎接。
“啊，我是。”诺兰德热情地上前与之握手。“我是诺兰军工的代表，前来参观贵公司的优秀体制与结构。”
“不敢当，这边请。”
诺兰德穿过典雅且略带昏暗的走廊，听着前面那人的介绍。
“这条走廊通往康加索公司总部大厅。走廊是在阿尔卑斯山体内凿出的，长400米，由钢筋和钛合金梁加固，在前年的大地震中没有任何损坏。”
“为什么要挖这么深？”诺兰德问。“这种级别的防护都可以抵挡核武器了。”
“……没错。确切地说，是抵挡当量在五千万吨以下的核武器直接命中。康加索公司有许多研究设施，其中一些高度危险的设施需要保护外界安全——它们也同样高度机密。”
“联邦政府直接管辖这里？”
“哦，当然不。”那人停下脚步，在一个按钮旁边打开垃圾桶把嘴里的烟丢进去。“你们诺兰军工，包括加德仑重工是由联邦政府下辖的，我们是独立自主的企业，这也就是为什么我们总是可以开发出更先进的技术。”
也同样缺乏监管。诺兰德心想。
“……当然了，我们的成果可能无法和净土基地媲美，但是我们开发的都是一些实实在在的科技，而不是净土基地那些科幻小说般的技术。”
说着，那人按动了按钮。不到一分钟，一辆小车就出现在他们身边。
“我们将要前往中央大厅。”
车开的很快，四周的景物都模糊了，诺兰德只是看到有不少闪烁的白光掠过，似乎是在标记多个出口。
“我们到了，康加索公司总部。”
大厅极其巨大，有一整面玻璃墙直接面对深不见底的峡谷。大厅内悬浮着多个康加索公司的广告，还有一些图像和曲线表，看到诺兰德进来，工作人员纷纷关闭了那些图像。
“我有理由相信，大部分员工都是为联邦而工作，叛国者只是极少数。”诺兰德自言自语。“请问能否向我介绍一下这个基地的构造？”
“当然。”那人递给诺兰德一杯水。“中央大厅有四个主电梯井，分别通向山顶，地下，机库和武器实验中心。你在那边可以看到它们。”
诺兰德顺着他手指的地方看去，看到了四个闪着红光的大门。
“总裁先生是联邦议员，他通常和其他议员一起待在联邦议会大厦。总裁先生不在时，代理公司事务的是洛文先生。”
“……啊，那么他的办公室在哪呢？”
“您不会想要去见他的，他的办公室只有一条路可以去，那就是通过中央数据储存中心，而数据储存中心的权限主有总裁先生和洛文先生持有。”
“谢谢，但是我还是想要了解一下。”诺兰德自然地微笑道，“我在考虑诺兰军工是否也要实行和你们一样的保密措施。”
“这是不必要的，诺兰军工和加德仑重工都是生产部门，进行的科研项目很少——并无冒犯之意，只是你们可能不是很需要这样的设施。”
“——哦对，我还是告诉一下您洛文先生的办公室在哪吧，这边走。”
诺兰德跟着他走到二号电梯前。
“地下基地包括了数据处理中心和数据储存中心，这两个部分是它的主体。”那人一边说一边打开电梯门示意诺兰德跟上。“其他部分无关紧要，主要的研究部门分布在武器实验中心。”
“数据处理中心没有权限拦截，目的是方便检查人员时刻进行维护以及关键时刻的紧急关停。而数据储存中心有四层防护。”
“前两层是安全门，需要生物识别。第三道是人工智能的问答，人工智能人格由洛文先生单独开发。而第四道是结构扫描仪，系统会扫描你身上的每个物品，一旦发现可能构成威胁的物品就会把你击毙——甚至你都不知道你哪里有威胁。”
“呃……举个例子？”诺兰德问。
“总裁先生前段时间回总部，由于身上装了一个打火机和一个雪茄盒，被系统检测到后组合出了武器，差点出事。”
“也就是说……这个系统会自动把你身上的物品进行组合，一旦发现可能的武器组合就会发出警报，不论那种组合有多离谱？”
“是这样。”
“好的，谢谢您。我希望单独参观一下这个基地，十分感谢您的引导。”
那人微微点头致意，“祝您愉快。”
电梯门打开了，诺兰德目送着那人随电梯离开，才开始研究这个地下基地。
诺兰德刚刚准备打开和总部的通讯，就发现手机上显示出“中微子通讯屏蔽”。他暗自笑笑，打开了随身携带的量子通讯设备。
那人说得对，净土基地科研的项目大多数都是科幻小说般的技术，但是量子通讯技术这个概念早就提出过，而全世界唯一把它变成现实的只有净土基地。
“诺兰德特工呼叫，代号FS4205B，呼叫总部。”
“总部收到，诺兰德特工，描述状况。”
诺兰德四下看了看没人，为了在摄像头前装出无法通讯的样子，他一边拿着手机装作困惑，一边把耳机塞进耳朵里。
“我在康加索集团的基地里，他们的门禁系统很先进，我需要协助。”
“联邦安全部已经侵入了康加索公司的安全网络，我们会把你的生物信息录入系统。”
诺兰德慢慢走向数据处理中心，看到高大的量子计算机在液态氮的冷却下缓慢闪烁着白光。它的对面，是数据储存中心。
诺兰德不想停留，他快步走向数据储存中心。
“覆盖监控设备。”
“……监控设备已经覆盖完成。”
诺兰德再次确认身后没有人，他走到门前，门锁处射出一道细细的光束在他脸上快速扫描过去，随着咯吱一声，门应声而开。
“我需要覆盖人工智能程序。”
“……人工智能程序已经覆盖。”
诺兰德继续前进，一个全息窗口在他旁边出现。“欢迎您，总裁先生。”
“你可别把我举得太高……”诺兰德强忍笑意。“我想把我的枪带进去。”
“这估计有点难度。”耳机内传出声音。紧接着，另一个声音就出现了：“怎么回事？你不是说你很有能力吗？赶快把这东西搞定！”
诺兰德继续听：“张司令，硬件设备我们不好远程操纵，而且康加索公司……”
“狗屁！联邦安全部还斗不过一个破公司！给你一分钟，干不好就给我滚蛋！”
“……好好好！我没法直接操纵扫描设备，但是我可以操纵警报系统！”
“呃……提醒一下，哪怕没有警报，防御设施也会把我打成筛子。”诺兰德低声说，“所以最好两边同时开始。”
“两边？什么两边？”张凛冬司令的声音再次出现，“关键时刻掉链子！操纵不了扫描设备，就操纵安全系统啊！我都知道！你这个废物！”
“……司令，康加索集团的安全系统是一个整体，我没法单独操作数据储存中心的武器！”
耳机中传来一阵叮叮当当的声响，诺兰德猜测是张凛冬司令大发雷霆。
“单独建立一条线路，把数据储存中心的武器设备囊括进去，让它们分离出整体，然后再把这条回路关闭，不就完事了？”张凛冬大声咆哮。
“这不是您想象的那么老旧，康加索公司的防御系统有一条至高准则，就是寻找一切方式保证系统运行。你关闭了线路，那些设备会再次重新并入主网络！”
“有这事？！”
诺兰德叹了口气，靠在墙上听他们争吵。
“现在有一个办法，切断整个地下基地的供电……”
“你这个疯子！地下基地万一停止供电，电梯井就会自动封闭，直到从外面打开！”
“而且数据储存中心也会锁定。”诺兰德插嘴。
“那只有一个办法了。”
诺兰德的心提了起来。
“你别带武器进去了。”
“这不可能，万一我被那个洛文发现，免不了吃枪子。”诺兰德断然否决，“我不知道我的动力外骨能不能穿进去。”
“应该可以吧，你试试。”
诺兰德想要破口大骂，但是还是忍住了。他走进扫描室，余光注意到墙角的炮塔时刻对准了他。
“扫描中……”
“扫描到金属设备，正在计算组合方式……”
诺兰德看着两个炮塔，寻思着怎么在第一时间躲开火力，他很快放弃了，子弹飞得一定比他快。
“计算完成，安全通过。”
“哈！我就说，安全系统会把你的动力外骨当成一个整体，没有东西和它组合！”耳机中传来兴奋的声音。
“狗屁！那是因为我刚刚重新修改了扫描系统的可修改部分，我让扫描结果和‘拐杖’是一样的性质。”张凛冬再次大声咆哮起来。
诺兰德把耳机取下来，走到终端前开始快速浏览数据。
大量的图纸，武器原型论文，图像一闪而过，迟迟没有找到应该成为证据的东西。诺兰德有些焦虑，开始重新寻找。
两三遍过后，诺兰德一无所获。
“奇了怪了，数据库里没有任何证据！”
“那就去洛文的办公室找。”张凛冬下令，“找不到你就别出来！”
“该死的长官。”诺兰德把耳机再次摘下咒骂道。洛文的办公室在大厅的角落里，地板是石头做的，磨得平滑光亮，旁边有人工小溪和喷泉。
一阵交谈的声音从办公室里出现，很显然洛文正在办公室中。
我是联邦特工，我是联邦特工。诺兰德自言自语给自己打气。我有权调查一切危害联邦的事情，因此我闯进来也是合情合理……
诺兰德不顾耳机中几乎吵上天的阻止声，敲了敲门。
交谈声戛然而止。
门慢慢打开了，一脸惊愕的洛文看着诺兰德。
“你是怎么……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我是说，你是怎么通过安全检查的？”
“联邦特工，洛文先生。”诺兰德出示证件，“我有权通过任何安全检查，也有权调查任何危害联邦的事件。”
“啊……联邦特工……”洛文开大了门，“请进，特工先生。”
诺兰德谨慎地四下望望，走了进去。
“那么……有何贵干，或者说，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
“洛文先生。”诺兰德开门见山地说，“我相信，‘誓言’级事件对康加索公司是个不小的打击。我是负责后续工作调查的诺兰德特工，我需要了解整个事情的经过。”
“我不认为康加索公司对联邦有什么隐瞒，我们已经把所有的信息上交了。”洛文说。
“那么，请允许我调动信息调查权，我要求检查您的办公室。”
洛文显得毫无紧张。“请便。”
诺兰德开始礼貌地抽出抽屉，翻动柜子。他知道真正的证据不会存在这里面，他要做的只是让这个可能的嫌疑人露出马脚——如果他有的话。
“洛文先生，您能够替我详细讲讲有关这个事件的经过吗？”诺兰德一边翻动一边询问。“我刚刚上任，对此不是很了解。”
“抱歉，最近事情很多，我也不是很清楚，要说，你可以约个时间，我整理一下相关信息。”
“洛文先生……在我之前，还有多少联邦特工前来调查过这个事情？”
“你是第一位。”
诺兰德关上书柜，走向桌子上的电脑。“请打开您的电脑。”
洛文照做了。
“您是否知道一位叫岭英的特工，他在高加索山脉上方飞行时出了事故，飞机坠毁在了高加索山脉？”
“……是的，我看到了报道，康加索公司第一时间履行了职责，对那片区域进行了搜救行动。”
诺兰德笑了笑。“请您调出代号为‘誓言’的文件。或者说，请您调出代号为‘誓言’与‘叹息’的所有相关文件。”
空中立刻出现了许多图纸和文件。诺兰德注意到这里的“誓言”级图纸已经是修改过的了，并不是他在北方共同体看到的初始文件。“你能对这个项目知道多少？”
“很少，我大部分时间都忙着做文工。”
“谢谢。”诺兰德漫不经心地靠在椅子上，玩弄着桌子上的小摆件。“那么您既然是高能物理学博士，我想您对中子反应堆一定有了解。”
“是这样，你想知道哪方面？”洛文问。
“我想知道有关中子阻断护盾收到强中子流冲击后的稳定状态是否会发生破坏。”
“正如您所见，‘誓言’级已经证明了中子阻断护盾被冲击时容易变得不稳定而发生爆炸。”
“难道就没有一点办法阻止吗？”诺兰德问。
“我想这你应该问军工人员，我不知道我们现在多对话有什么价值或者意义。”洛文的语气慢慢冰冷，“我希望你可以提出一些建设性的问题。”
“好吧，洛文先生，您对联邦政体怎么看？”
“我没考虑过。”
“那么经济增长呢？”
“这对康加索公司无关紧要。”
“失业率呢？”
“我认为应该专心于科研。”
“国防科研经费的变动呢？这总和你们有关了吧？”
“我们有专门的经费来源。”
“方便透露一下经费来源吗？”
“不方便。”
“……那么联邦总统大选……”
“这是你们的事情，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诺兰德抬起头来。“你们？”
“这是你们政治上的事情，和康加索公司没有任何关系。”
诺兰德故意转过身，查看电脑上的资料。“如果我告诉您，我现在要逮捕您，不知道您有何想法。”
“你什么意思？”
诺兰德依然没有回头，自顾自地敲打计算机，事实上他只是在敲打全息键盘旁的桌子而已。“岭英特工的飞行计划是高度机密，只有他和我知道。而您又是从哪个报道上看到的？”
洛文没有说话。
“我有理由相信，是你派遣队伍将岭英特工的飞机击落并尝试毁尸灭迹，多亏了岭英特工身手矫健，成功逃回了新柏林。”
“再者，我认为我可以做出以下理解：你口中的‘你们’是指联邦，而‘我们’则是联盟。”
“我在你的文件夹里看到了许多有关‘誓言’和‘叹息’的文件，还有许多论文。这些论文大部分描述的都是中子反应堆，而且图纸大部分都是直接绘制的当前设计。很不幸，我和你一样，我们都是高能物理学博士，我可以告诉您，那些论文就是扯淡，把一堆名词汇总在一起，估计是用来欺骗一些没有知识的联邦特工的吧？”
“既然我是第一个走进这里的特工，我也有权将你逮捕——”
诺兰德一边说一边准备复制电脑上的数据，只听到背后传来一阵破风的声音，他的动力外骨就自动做出了反应。声音来自洛文手里的一把锤子，诺兰德在动力外骨的牵引下迅速转身抓住了飞速袭来的锤子。
“我可是有备而来，洛文先生。我现在宣布你是我的犯人了，联邦特工FS4205B……”
洛文一脚踢中了诺兰德的腹部将他踢出去三四米远，又举起一把枪。
“你大概也想不到吧，我也是有备而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