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一号营地
不到2小时,我回到了大本营。此时已经是晚上23:20,皎洁的圆月映出风神翼龙矫健的身姿。
当初负责建设大本营的一批皮米机器人,已经在那块石面上为我建好了一个高约6米,宽约18米的半球体住所,以及配套的设备。这原本是按照两个人设计的住所,但现在只有我一个人回来,显得空空落落的。零号变成一头肩高6米的诸城暴龙守护在外面。
身心俱疲的我无心吃饭,只顾一头钻进被窝蒙头就睡。
不知过了多久,我睡得正迷糊,感到有人在扯我的被子,我在梦中几番争抢不过,生气地跳起来睁开眼睛一看,靠!原来是两只不到0.5米高的小暴龙在咬我的被子。我喂了几块面包给小暴龙后,摸了摸它们的脑袋,起身看看屋外,发现天已经大亮。
嗨,我还以为是小龙回来跟我搞恶作剧了呢,害我空欢喜一场!
但是,这俩小家伙是怎么进来的?好费解。
我回想了一下,昨晚似乎做梦跟两只小暴龙玩儿来着,难道是我梦游放它们进来的?可吓人的操作!幸好我没有在梦中放暴龙爸爸进来。
现在距离“毁灭者”接触地球还有两天半时间。
我爬起床,花了10分钟去一遍遍地检查那些潜水式精灵球,结果发现只有5个距离事发地较远的精灵球还能连线。从它们传送回来的影像看,它们应该是被困在了海底废墟了。而且,也正因为距离太远,它们几乎还来不及进行扫描作业,现场就已经被流星雨彻底摧毁了。其中相对近一点的一只,只连线了不到1分钟就掉线了。
也正是这不到1分钟的影像,让我陷入了沉思,因为我很清楚地看到了那头已经死掉了的沧龙。那会不会是小龙的“尸体”呢?
如果他没死,那他为什么不跟我连线?
我检查了所有可以正常工作的精灵球,同样没有发现小龙的踪迹。我尝试了超过100次与小龙连线,也都没有成功。也许他真的牺牲了,永远掉线了。
悲伤的泪水又模糊了我的双眼。
小龙为我制造的面包早已吃完,整个上午我都饥肠辘辘。中午时分,我饿得心慌,出去跟一头诸城暴龙成功地抢到了一条冥河龙的后腿,不用饿死了,真好。被我抢劫的那头暴龙正是我初到白垩纪时遇到的,同时也是来扯我的被子的两头小暴龙的爸爸。我很确定那“猛男”已经记仇了,而且是旧恨又添新仇,于是从下午到晚上,它一直瞪着气鼓鼓的双眼在营地外转悠,那“不报此仇非君子”的小表情反让我忍俊不禁。
吃饱饭后,我的心情好转,便用电脑模拟了几遍小行星撞击地球的情形。模拟结果表明,这个营地扛不住滔天海啸和超级地震,不是因为它不够坚固,而是因为它是固定的。
我想了很久,觉得很有必要再建造一个机动性能更好的营地,比如:陀螺方舟。原本我是想在柴达木海海滨建立2号营地的,按照球体震荡理论,大撞击时,柴达木海及古昆仑城遗址一带刚好在地球撞击点的另一面,那时候,那一带可能会发生超级地震,建了营地也白搭,还是陀螺方舟好些。
我设计的陀螺方舟是一个最大直径为500米的巨大球体,它具有多达50层的超级强度的复合外壳防护层,里面的居住空间为直径450米的球舱,不论防护外壳怎样翻滚弹跳,里面都能保证较为舒适的平衡状态。它只要处在理想地带,基本上可以将我能想得到的破坏力都防得住,剩下的就靠运气了。建造陀螺方舟的任务我又交给了皮米机器人,材料很简单,就是前面那个大沙滩,多的是沙子。
一个半小时后,一个外直径500米的陀螺方舟停在海边。晶莹剔透的球体看起来非常巨大,但它并不全是无色透明的。由于用到了很多的白垩成分,因此它的透明感中还泛着一种洁白的光辉,在阳光下又变幻着七彩光芒,看起来非常漂亮,希望它不是样子货。它看着大,但并不算太重,海风一吹,它就在那儿晃晃悠悠的。别以为它不可靠,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它不晃悠我还不要呢。
陀螺方舟刚建成,就有三只翼龙站在方舟的顶上张牙舞爪,嘎嘎乱叫,仿佛在宣布占领了它一样。我气不打一处来,正想用石块扔它们时,发现这仨货的翼展居然都在14米左右,好大的个头,可能是从北美洲飞过来的。
“是否可以给我赶跑它们?我看不惯所有的侵略者!”我对零号说。
“我可以用车上的一部分材料模拟成中国翼龙的外形去驱赶它们。”零号变成的暴龙用它的报音系统回答道。
嗯,真听话,不错!
要是管家婆在,一准又得跟我理论个没完了。但我仍然不满意,我说:“不行,得比它们的个头更大,要在气势上压倒它们,要吓得它们屁滚尿流!”
“要多大?”
“翼展至少25米!”我任性地说。
我话音刚落,站在营地旁边的冒牌暴龙2号(1号是小龙)立即就地变成了4只巨大的董氏中国翼龙,纷纷张开翼展达25米多的巨大翅膀(真正的中国翼龙可没这么大),朝霸占着陀螺方舟顶部的三只风神翼龙凶巴巴地扑上去。那3只侵略者见势不妙,哀号着展翅就逃,果然吓得屁滚尿流,爽呀!
其中一只风神翼龙在逃跑时,还坠下了一枚很大的蛋,沿着方舟顶部一直滚到了沙滩上。而那4只巨型“中国翼龙”一直将它们追到了1万多米的高空逃远了,才长啸着凯旋归来。当4只翼龙合并为暴龙模样时,我也在沙滩上拾到了战利品,长度约14厘米,仅有一条不起眼的小裂缝,正好当我的晚饭。
经过这些折腾之后,现在已经是下午3点多了,距离“毁灭者”接触地球还有49小时15分钟。
时间很紧迫,我知道有一件事必须尽快进行了,就是收集尽可能多的动物基因信息。
我花了一整天时间,才完成了这个名为“生命之光计划”的预定工作量的1.6%。看来要完成全部工作是不够时间了。
当天傍晚17:18,我去了一趟古昆仑城遗址。现场的有用信息极少,我没有任何发现。期间,我在柴达木海海滨建设了2号陀螺方舟,并收集了一些干净的水和食物,以作备用。它的外直径比1号方舟大了200米,同样也没有配备动力装置,因为我认为还不需要。
直到现在,小龙依然没有任何音讯,我彻底死心了。
晚上,我睡在床上,让屋顶变成全透明的状态。今晚的天气很好,没有流星雨,星空能见度很高。我开启眼部皮米机器人的视觉增程功能,望着近在眼前的满天繁星,心中的凄苦情绪也在慢慢地升腾,泪水情不自禁地溢满两腮,辗转良久,竟不成眠。
凌晨1:15,我索性翻身坐起,走到电脑前整理古墨西哥城遗址收集到的信息,加上今天收集的部分动植物基因数据,我准备打包传送回母时空。当我终于忙完这项工作的时候,已是早上7点多了。
我疲惫地伸了个懒腰,查看精灵球监测系统时,发现地球的海水已经下降了1870米。
现在距离毁灭者接触地球还有37小时06分钟。我的生命只剩下一天半时间了。
今天上午,东半球超过五分之一的地方都遭遇了长达3个小时的非常密集的流星暴雨的袭击,很多地方一片火海,动物伤亡惨重。不过一场突如期来的大范围暴雨压制了火势。虽然营地和“陀螺方舟”都经受住了考验,但是我只能呆在营地里白白浪费了3个小时。
当流星暴稍为消停后,我出去继续工作,但这次我派出了一大批小型机器人帮忙。即使这样,我仍然累得直不起腰。
下午18:00左右,我回到营地的时候,居然没有看到那个“复仇者”来找我麻烦,我很担心它,于是决定出去寻找。此时的小流星雨还在继续,持续的大降雨让森林火灾得到了控制。
我们根据那头暴龙身上携带的信号一直找到临近海边的一条干枯河谷,终于发现了它。就在这个方向,十多分钟前有一颗直径3米左右的陨石落下。显然,它被陨石爆炸溅起的高温碎片击中了背部,伤势很重,鲜血流满了地面,在暴雨中形成了一条血溪。我下了车,蹲在它的大脑袋旁边,看到大雨沿着它的眼眶往下流淌。流进眼睛的雨水让它很不舒服。它眨着眼睛望着我,似乎已经认出了我,眼睛里却不再有仇恨的神色。它想站起来,但努力了几次都失败了。陨石坑就在距离它20多米远的河床上,暴雨中,四面的苏铁树燃烧的火焰还没有完全熄灭。周围还有好几具迅猛龙和角龙的尸体。
我通过眼部皮米机器人扫描了一下它的伤势,发现它大部分器官已损坏,已经没有救治价值了。12分钟后,它在“仇人”的面前永远闭上了眼睛,时间是晚上20:01。
我的心很痛,不仅仅是因为它的死,更是因为它们整个物种的可悲命运。
我回到它的巢穴查看,发现那窝小暴龙躲在离巢穴不远的一块盖状巨石下面,暂时安全,强壮的母亲在保护着它们。窝里还存放着它们的父亲生前狩猎来的丰厚肉食,足够它们生存一些日子。
这件事让我的心情很不好。从我来到这个时空开始,我就一直与这家暴龙有一种纠缠不清的缘份,我觉得自己亏欠了这家暴龙一份情。我想还这份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