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茗若的回答,景仁轩一愣,而后却会心一笑,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无论在何时,他永远是站在茗若身后,成全她的心愿的人。只要是她希望的,他都会尽力给她,不是吗,一如当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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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去了哪?”枫叶小筑里,楚承熙坐在塌上,沉声问下面站着的景仁轩。
景仁轩送茗若出了别苑后,第二日,别苑中的奴才便发现了若贤妃娘娘失踪了,并且马上八百里加急回宫禀报了楚承熙。本打算过两日再回别苑的楚承熙,一听到这个消息,连身上的朝服都还来不及换下,就立刻备马赶回了别苑。
一个娘娘和她最信任的丫鬟在别苑中失踪,奇怪的是她们根本没有踏出个房门,楚承熙很快便知道了这是她的故意为之,而他首先想到的便是颜承烨。但是,当他看到颜承烨同样着急慌张的表情时,他知道,他也不知情,心情,顿时沉了下来。
直到宫女禀报,茗若失踪前一天召见过景仁轩,他才立刻将景仁轩唤来枫叶小筑。
“我不能说……”景仁轩并不否认,其实,从开始,他就没有打算隐瞒。他可以保证的了她离开,但是,他却不能阻止住楚承熙的调查。他想,也许茗若也是担心这点吧,所以,在他们分别的时候,她塞给了他一封信,让他看到楚承熙时,务必要交到他的手中。
“景仁轩!你知不知道你做了什么!”心急如焚的楚承熙生气地拍案而起。一向温和的他,第一次,如此暴躁地对待茗若的娘家人。
“皇上,草民自然知道。只是,离开是她的心愿,我自然不能违背。”景仁轩回答道,恭敬,却并不胆怯。
“景仁轩,你信不信,朕杀了你!”楚承熙死死地盯着景仁轩,一字一顿地威胁道。他此刻,是真的恨不得立刻杀了他。他居然敢帮助茗若离开!他好大的胆子!
“皇上,您就是要杀草民,草民依旧是一句也不能说。”景仁轩抱歉地回答道。有些时候,他现实得根本就是个称职的商人,但有些时候,他却愿意为了朋友,连命也不要。那是因为他知道,生命中,什么最为重要吧。
“景仁轩你……”看着没有一丝惧怕神色的景仁轩,楚承熙气结。半晌没有说话,他突然叹了口气说道,“她为什么要离开?”
“我知道,她是为了你。虽然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她说,她需要时间思考。”见楚承熙的态度不再那么暴躁,景仁轩与他说道。
“她是在和我闹脾气。”楚承熙几乎是笃定地说道。她一定是怪自己冷落了她,她一定是在和他生气,所以故意闹失踪。只是,她知不知道,这一点也不好玩!她怎么可以用这种方式来惩罚自己!何况,这件事之初,到底谁是谁非!
“她不是。”景仁轩无奈地摇了摇头,嘴角,有着一抹苦笑。有时候,他多希望她能够闹下脾气,可是,她却是一直清醒地乖巧着。他依旧记得送走她的那时,她立在风中,叹气着说,“我多希望,自己能够只是闹闹脾气便罢了。可是,我却一直这么可恶的固执着。”他何尝不知,她是固执着楚承熙的爱。他俩想要和好,她也知道,这是很简单的。只要她稍微撒撒娇,服个输,楚承熙会一如既往地疼爱她,只是,这不是她想要的,她笃定!
“那她这是什么!抛下朕,独自离开!她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她还怀着孩子,身子更是不好!”楚承熙有些失控地喊道。只要想到她那脆弱的身体,之前的生气,仿佛立刻都抛到脑后一般,此刻,他只想要她回来!只要她回来,怎样都行!怎样都行啊……
“她说,她很迷惘。我猜,是否,这一年的宫廷生活,让她迷失了自己……”景仁轩淡然地说道。仿佛眼前站着的,不是帝王,而是一个丢失了心爱女子的朋友一般。而他,能做的是劝解,是帮助他们看清彼此的感情。
“迷惘?”楚承熙皱着眉,疑惑地重复。若儿,你迷惘了吗?你对我们的爱情感到迷惘吗?这一年,让你很累吗?还是,你根本后悔了随我入宫?是不是,当初放你在江南生活,你会过得更好?可是,你知不知道,没有你的生活,我的日子是如此的无意义。因为有你,我才仿佛有了感情,有了生活的目标。因为有你,我才有,活下去的勇气……
“她没有后悔进宫……”就好像看穿了楚承熙的心事一般,景仁轩说道。兀自苦笑着,楚承熙此刻心中所想,并不难猜吧,就看他此刻受伤的表情,他也可以清楚地看到他心中的哀伤。
“她到底想做什么,她怎么可以如此折磨我……”楚承熙无力地说道。此刻,他真的不是一个君王,而是一个失了心的普通男人。现在,他不要想什么国家大事,他的心愿,不过是找到他出走的妻子罢了。
“这是她给你的信。有什么事,再叫我吧。”景仁轩从袖中拿出那封一直带着身上的信函,交到楚承熙的手中。他对他,是有些同情的,原来,并不是因为他是君王,并不是因为他有着无上的权利,他就没有任何可以让别人同情的地方。有时候,帝王的生活,更加可悲吧……
楚承熙无奈地挥了挥手,示意他可以离开。颤抖地打开信封,无数次打开过涉及万分棘手的军国大事的信函,但是,却没有一次像这次这般沉重,仿佛,这封信上,装着千斤的重量。
“承熙:
当你打开这封信时,你一定很不理解我的举动,甚至,你应该很生气吧。嗯,你一定是生气的。
但是,请原谅我必须离开,请原谅我的不得不走。如果能够不离开,我又何尝愿意承受分别之苦?
答应我,不要找我,好吗?因为,我真的需要时间,好好地想想我如今的生活。或许你不知我说的是什么,但我想说,承熙,你不需要明白,你只要清楚,我所做的一切,都不是为了躲避你,相反的,我在追寻你,追寻你我的爱情。
不知你是否记得,刚进宫那会,我不愿意说话。但有次,我在纸上写过那么一句话,连就连,你我相约定百年,谁若九七死,奈何桥上等三年。而如今,我依旧愿意与你生死相连。你一定觉得很意外吧,是的,我想起来了。什么都想起来了,前世今生,我从来没有一个时候,像现在这般,清楚地记得过去的每一个画面。而自然的,与你的相逢,相知,相许,所有的一切,都历历在目。
承熙,我知道你生气,你在乎,你总是逼自己不在意我过去在江南的那段岁月,但是同时,你也无力地发现,你总是没有办法不被影响。但是,请相信我,我的心中,只有你。过去是,如今是,将来,也不会改变。我不想说海枯石烂,不想说山无棱,天地合,那太遥远了。我只想告诉你,今生,我只爱你。
请不要责怪景大哥,他是为了我能够更好地生活,他只是不愿意见我在苦海中挣扎,所以,他帮我离开了。所以,请善待他们,好吗?
说说我为何离开,好吗?因为,突然恢复记忆的我,突然接受不了你的博爱,突然,没办法承受压在我头上这个妃子身份。因为是妃子,所以,我是你的妾。只是这么简单,也许,有天我会想明白,但是,至少不是现在。
请为我好好保重。纵使我不在你身边,但我却依旧盼望着你能够开心。我不会摘下手上的扳指,也会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无论是我,还是孩子,都会健康。
不要寻我,好吗?当你不再寻我,我会给你写信,告诉你我的近况,直到,有天我会想通,回来……
最后,一直都没有告诉过你,其实我的名字叫做,叶茗若……
爱你若儿”
也许他自己也没有发现,当他看完这封信后,泪,竟滴落在了薄薄的纸上。晕开了那句她留给他的“爱你”。他知道她一直是爱着自己的,若儿,是否是我的误会逼走了你?是不是我的不理解,让你伤心?
我并不是相信了那句流言,只是当我看到颜承烨拉着你说他爱你的时候,我真的忍不住心中的不安全感。我终于可以坦然地承认我的不安。那时的掩饰,因为我帝王的颜面,而也正是这帝王的颜面,逼走了我最爱的你。
是否,我不找你,你便会开心。那么,我答应你,若非你愿意回来,我一定,不会逼迫你……从前,是你一直在等我,如今,换我等你,好吗?无论多久,我会一直在龙潇殿中,我们的家,等待着你的回来……
若儿,我爱你……
轻轻的呢喃,仿佛穿越千山万水,到达远方茗若的耳旁。当茗若站在这个隐秘而绿树成荫的山林中时,忍不住地低声轻叹。
“小姐,山中天太凉,快进屋休息吧,灵儿给你熬了汤,乘热喝……”房门前,灵儿微笑地唤着站在院中对着林中发愣的茗若。
“好……”回过头,茗若冲灵儿微微一笑,满足地抚了抚隆起的腹部,就着灵儿的手,慢慢地走回了房间。
待她们关上门后,林中刮起了清凉的一阵微风,恬淡的树叶清香飘进屋内,让茗若忍不住闭上眼睛,用力地嗅着。
转头望向墙上挂着的画卷,茗若朝着笑容满面的楚承熙轻轻一笑,低语道,承熙,我爱你……
中部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