拔营,前行了不到二十里,队伍再一次停下来。按照规矩,乌楚寒几百人的军队只能在距京五十里的地方驻扎。
乌楚寒换上一袭藏青色的朝服,带了一个贴身的侍卫,跟随行的钦差快马向京城赶去。他要向皇上禀报此行的战果,还想向皇上提一个大胆的请求,虽然那只是一个奢望,但是,无论如何,他都想试一试。为了他的冰月,尽管她直到现在还不承认她就是那个伏在他怀中,哀怜地请求她的寒哥哥将她带走的那个小冰月,尽管她总是对他冷若冰霜,但是他却仍然固执地相信这只是因为她对他的怨恨。
而她的命运,此时是最令他牵挂的,即便没有乌素海的介入,他也不会放弃冰月。
为了冰月,他冒死都想去搏一搏。
当今的皇上,昔日他曾陪读的太子,看到他风尘朴朴地进来,不等他行礼,便跑下大殿:“寒,很久不见,你这身子倒是越来越健壮了。”狠狠地在他肩头捶了一拳,一股喜悦溢出眉稍。
阔别的了五年的皇宫,乌楚寒再一次站在这个越显神威的旧友面前,心中抑制不住的兴奋,但是脸上却尽量显得平静,不管曾经是多好的朋友,现在的身份也今非昔比,他必竟是人间之龙,万人瞩目的君王,昔日关系再密,今日也不得越礼。
“请皇上怒罪。”他抹下衣袖,没有敢正视皇上的欣喜的眼神,跪在地上。
“寒,你怎么了,为什么对我如此生疏起来。”少年天子伸出的手在抚上他肩头的那一刻僵住,这个好友脸上的肃谨让他突然感到了一丝不悦:“此行的战报,萧肃都早已报上来了,你还有何罪可怒。”
“回皇上,臣此次前往剿匪,诸事顺利,却唯独让胤礽的私妾柳含烟和她们的女儿逃脱了,臣罪该万死。”乌楚寒跪在地上,心头一惊,萧肃这个老奸巨猾的东西,果然背着他给皇上写奏折,这一路上,幸亏他防着他一手。
“胤礽余党势力宠大,非一昔一朝可除。寒,如果仅仅是为此事,你大可不必太自责。”少年天子终于握住好友的肩头,扶他起来:“你这次的战功还是不错的,听说擒到了燕荣公主的养女,是吗。”他语气淡定,似是无意间的询问,却是有意的试探。
“是的,现正押在城外的军营,等候皇上处置。”乌楚寒不敢正眼与天子对视,只能从语气中判定他的神色中对此事的关注。
“朕倒是想看看这个令我父皇一直牵挂着的燕荣收养了一个怎样的女儿,算起来,她应该是我的妹妹,是吗,寒。”
“皇上。”乌楚寒抬起头,看着皇上脸上泛着的喜悦脸色,吞下了后面的半截话。
“寒,我们去花园走走,边走边说好吗。”他盯着他的脸,从他的神色中看出了些许的犹豫:“你们下去吧,不要跟着了。”他屏退了身边的太监和宫女,率先走出了大殿。
“寒,才五年不见,我们之间就变得这样疏远了吗?寒,有什么顾虑,你现在可以说出来,象曾经一样,我们一起讨论。”
“皇上,恕臣直言。楚寒从小就立志戍边,为什么此次竟然派臣去剿杀乱党,您知道寒并不熟悉江南,而且......”乌楚寒定睛,终于将多日来缔结在心头的疑虑道了出来。
少年天子迎着他的目光,脸上的神色显得沉重:“寒,我知道突然将你从漠北调去江南剿匪,你会想不通,甚至会有顾虑。其实不光是你,就连朝中的很多大臣也认为这是个不明智的决定。但是,寒,你知道吗,胤礽的余党不光分布在朝外,在朝中,许多人,明里是支持我的怀柔之举,暗地里却多少人早巴不得朕遭受斥责。”他转过身,看着花园内影影卓卓晃过的人影,神情异常凝重。
“胤礽余党的势力,早在几年前朕就派人前去调查过,可是每次的结果却都是一样,一无所获。没有一个人敢去真正地碰触那根敏感的神经,原因你也知道,因为这件事的背后,牵连着好多人,甚至是我的叔伯兄弟们......”
少年天子突然转回身,眼中含着一抹激动的神色:“寒,你这次做得很漂亮,我就是要让这帮老臣们看看,我敢不敢动他们这根敏感的神经,而你替我做到了。”
“皇上......”乌楚寒疑惑地瞪着一双深邃的黑眸,不明就里。
“剿灭胤礽的余党,锦春园的那个柳含烟只是个导线,我只想敲山震虎,让他们明白他们面临的是怎样一个君主。寒,跟我说说,你对此行的真实步骤。”他似从眼底看穿了乌楚寒的心地,一刻不缓地抓住了他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