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月趴在床沿上,那张俊逸非凡的脸在极度痛苦的扭曲中,绷得紧紧,似乎失去了其它表情的可能性,可是,刚刚还好好的,为什么突然之间就会这样呢。
把住他的脉,再一次静心。脉象异常的搏动,忽紧忽慢地跳动,这个脉象更是异常,莫非他心头淤积着什么积怨吗。
可是这积怨又是什么呢,能够令一个雄健的男子在瞬间吐血而失去知觉的,到底是什么事呢。他到底是为什么来江南呢?一连串的疑问哽在心头,却无法去问明,不免更加焦急。
寒哥哥,到底有什么事会令你急火功心而脉象大乱呢,真是急死人了。
扶着他虚弱的身体,再一次躺下,焦急使得她暂时忘记了刚刚为他的身份而升起的警惕和疑惑。不管怎么样,先理顺他的气脉才是最重要的,否则在这潮湿的山谷之地,加上他尚未完全驱出体外的阴寒,是很难走出去的。
再一次运功输力,待到他的气息有了一丝回缓的迹象时,冰月已疲惫至极。
将乌楚寒沉重的身体扳正,躺到床上,伸手在他渐显红润的脸上轻轻抚过,看着他俊逸的脸上被痛苦扭曲的神情,一丝怜惜隧即浮起,脸颊顿时蒙上一层潮热,偷窥般地慌张,心跳地更加忙乱。
她知道,这种情况是她万不能犯的大快忌,尤其是在如此身负重任的时候,任何手儿女私情都是不能有的。
眼前一阵发黑,浑身更是觉得乏力,急急地扶住床,顺着床沿坐下来,与他隔开一断距离,重新使自己镇定下来,绝不能让别人看出她此时的虚弱来。
收回慌乱的视线,匆匆向四周扫视。只是这个空荡荡的屋子里除了她紧张的呼吸和躺在床上不醒人事的乌楚寒,一切竟然安静地如同与世隔绝。
窗外,夜色如漆,连风的气息都似乎被笼罩在这种死一般的沉寂中,只有轻微的和风抚过树稍,在在暗淡的窗户上留下婆娑的身影,以此证明此时的时间还是流动而非静止的。
收回视线,再一次将目光停驻在这张俊逸非凡的脸上。躺在床上的人,脸上渐渐地泛起了红润的健康之色,只有内力浓厚的人在阴寒散去后才会恢复得如此之快。只是他的眉头依旧纠结,紧拧而不疏。经过如此一番用功的疗治都无法打开他的心结,看来,他的这个结是结在了心里,而非一般脉气所能贯通的。
此时的冰月已极度的疲累,若不是她一身的功夫,此时也许已倒在地上了。而躺在床上的乌楚寒,眉心的紫色正在渐渐地消退。
心病得须心药治,看来,接下来就帮不上他什么了。也许不到一柱香的功夫他便会清醒过来,到那时就是再不舍,也无法与他再面对,更不能与他同处一室了。刚刚两人同处的尴尬,脸上的红晕还未褪去,怎么可能让这样的事情再发生一次呢。
从八岁时分别,已经十二年的时间过去了,这其中发生过多少事,有喜有忧有愁有乐,可是这多少事中,关联她们二人的事又有多少呢。
十二年前的相识是缘分,十二年中没有再相见是缘浅,现在他若不是为她而来,只能遗憾地暗自叹息,也许他们真的是有缘无份吧。
“来人。”理好衣装,脚步趔趄着踱到桌前,双手勉强地支撑住微晃的身体,虚弱地叫了一声侍卫。
一直守护在门外的侍卫听到声音立时推门而入:“少庄主。”两个侍卫看到自己的主子如此神色,一下子愣住了,扭头看向床上的人,已不象先前那般气若游丝了。哎,为了一个不相干的路人,主子这又是何苦呢。
“小心看护着沙公子,他一醒来马上告诉我。”微弱的声音吩咐下去,顿时感觉身体象被抽去了筋骨般地无力。
此时只有她自己明白,这虚弱无力的诱因只是因为刚刚冒出的那个莫名的感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