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往前开房子越密集,虽然街道是开阔了不少,但道路也越是泥泞。
前方立着个拱牌,车子从下面穿过时大家看到上面写着:欢迎来到洋金镇!
“看来我们是进入主城区了。”赵一焕说。
按照花店店主的指引,他们很快就在主街上发现了那家小诊所。
几人将周海扶进了诊所。一个前台接待的护士把他们引进一间就诊室。
据说他是这里唯一的医生,每天出诊的时间也是固定的,医生见到他们先开口说:“你们真是运气好,现在是淡季,没什么客人。”
高翔抬头看着他,对方戴着一副圆框眼镜,长得苍老消瘦。
“镇上有多少人?您一个医生可以看得过来吗?”
“有多少人我不清楚,不过镇上的人不会生病,我们只是负责接待外面的客人。”
这是什么话,几人狐疑的看看彼此。
他说着让他们将周海放到诊室的床上,医生拿出听诊器开始诊断。
过了好久,他才站直身子,然后坐回到自己的位置。
“他到底怎么了?”高翔等人着急的追问。
医生边写边说:“这个病还真是除了我见过估计也没其他人见过啦。”
“什么意思?”
医生抬抬眼镜瞥了他们一眼。“这叫失魂症!是我们这里特有的病。”
大家惊得目瞪口呆。“为什么会这样?他只是被撞了几下而已,怎么就失了魂?”
“以前我接待过类似的病例,不过确实不多见。”
“那要怎么治?”
“无药可治。”他冷冰冰的说。
“你——”高翔见他这态度真是气愤难耐,正欲上前与之好好理论,幸好被冰月及时拉住。
“我本就不擅长看疑难杂症,平日里也就看看老人和儿童的伤风感冒罢了。”
“那你之前接待的那例是怎么治好的?”思语上前问。
“那例也没治好吧,只是医书上写过,以前偶有失魂的人跑到我们镇上,其症状一般是失忆木讷,要不就是像他那样沉睡着,但其他特征又与常人无异。书上说得了此病的人是无药可治的,只能送往外地的医院。”
“怎么送去医院?回我们市区医院行不行啊。”周思语回头对大家说。
医生无奈地摇摇头,“这医院在哪里我不清楚,但据说要特定的医院,里面有个通灵科,要到那里才可以治,治好了他们就会把人送回来。”
“怎么才能送过去?”
“书上没写方法,如果他真需要治疗,料想医院的人自会来的吧。”
“这是什么话,哪有医院能自动找到病人的。”高翔抱怨着,同时掏出他的手机看看,自从出了市区后,他们所有人的手机都没了信号。“这里连拨打急救电话都不行!”
他说着抬手将手机举高,像是在搜索信号般做着尝试。
医生看到他这一举动倒是来了兴趣。“小伙子,你这手腕上的镯子……”
“什么意思?”
“你这镯子我曾经见过一次。”
冰月和思语也下意识的摸摸自己的手环。
“那个人当时也是得了失魂症,后来我再见到他时,他手上就多了这个镯子,病也好了。”
三人觉得很是神奇,高翔问:“难不成这镯子可以治这病?”
“我可没这么说。”医生回答,“但这么长时间以来,就只来过一个外来人,还得了这病,后来才好。”
“你说他是外来的?是男是女啊!”
“男的。”
“我们可以去哪里找他?”
“我不清楚哦,只见过两次而已。今天一大早还见到了一次!——你可以去曼陀山庄打听一下,外来务工的人一般都去那边找工作。”
又是曼陀山庄!
赵一焕背起周海先走了出去,其他人也陆续往出走。高翔留下来最后问了一句:“请问您见过一个叫闻国柱的人吗?”
医生迅速摆摆手。
“那切利村呢?”
“……没听过……只是那些失魂的人呀……据说是从那里跑出来的……”
“那里有失魂的人?”
“只是传说,我不知道那地方是否真实存在。”
“您看下这张明信片,上面标记着它就在洋金镇里呢。”高翔急忙拿出明信片给他看。
“反正我没见过……”医生表情变得木讷起来,这副模样倒像是高翔见过的其他机器人宕机时的样子。
难道……
这时护士走进来,催促他们赶紧离开。
高翔见状也只好离开诊所。末了还问了去曼陀山庄的路怎么走。
护士告诉他们顺着主路一直往下,就进入到一条乡间岔道儿,那上面有路牌指示。
几人谢过后开车继续前行,看来周海的病是一时半会儿好不了啦。
高翔带着沉重的心情开到了一条岔路口,果然看到一块木制的路牌,上面指着东边的方向,写着:曼陀山庄!
又继续开了一、二公里后,那路就到了头,尽头赫然耸立着一座威严的庄园,暗灰色的砖墙笼在雾气当中,周边被嫩绿的草坪所环绕。
一扇高大的铁门挡在他们面前。高翔按按喇叭,等待着有人前来开门。
“这地方看着好阴森呐。”冰月将头伸出车窗。
等了很久,高翔和赵一焕不耐烦地跳下车,他们在门前晃荡,也喊起人来。
终于远处一个略带跛脚的男人走过来。他低着头,和他们没有任何交谈。
对方迅速地打开门锁,然后只说了一句:“进去吧。”
赵一焕对他表示感谢,高翔从他身边走过时,发现他身上有一股明显的酸臭味儿,像是很久没洗过澡的样子。
接着他们将车子开入了庄园,停到了正门口。
几人陆续下车,女士们发出啧啧惊叹,称这里是自己见过的最大的房子。
“不知道苏总家里有没有这么大。”赵一焕说。
高翔则站上最高一阶台阶去敲门。那扇铜门外装有两个环形把手。“砰砰砰……”
他叩了铜环后,门从里面被打开,一个瘦高的老人站在那里,头发胡子全白,虽然看着上了年纪,可是整个人显得精神抖擞,自带威仪。
高翔正不知如何开口时,却见对方先毕恭毕敬地朝他深鞠一躬。
“欢迎各位大驾光临。”
高翔回望一眼其他人,奇怪他好像是在等候一般。
几人先后走了进来,周思语戳戳冰月的衣角,指指老人身上的衣着。果然,此人穿着笔挺的西裤加马甲配白衬衫,腰间还别块儿怀表。
一进屋是硕大的客厅,头顶的水晶吊灯像瀑布般宣泄在半空。
围绕着水晶灯的是一圈长长的木质楼梯,旋转而上……
客厅无论是地板还是家具陈设也都是高档的红木,几人裹足不前,怕弄脏了这崭新华丽的屋子。
老人微微一笑,说:“别客气,直接进去吧,我稍后会打理。”
“您是——”
“我是这里的管家。主人全家都会在夏季到来时外出度假,只留我在此看守屋子。”
原来如此。几人又交换了下眼色。还是由高翔来说:“我们冒然打搅已经很不好意思了,就是想问问您这边有哪些外来务工的人员,我们是来找人的。”
“我们这里之前是有很多人来务工,但这个季节不需要那么多人手。”
“现在是淡季……”冰月轻声说道,但仍被管家听到。他笑着对她说:“正是如此。”
“那您这边之前有收留过一个叫闻国柱的人吗?”冰月急忙追问。
老人挑起浓重的白眉似在思考,然后缓缓地摇头。
看到他这一举动冰月倍感失望,她不再吭声。
周思语接着问:“那,那您听过切利村这个名字吗?”
大家都看向她,也等待着老头的回答。
“是谁跟你说的这个地方?”
周思语本想回答,但临开口之际还是把话咽了回去。“我和这个女孩儿一样,也是得到了某些指示要来这里。”
管家同样摇摇头,然后说:“很抱歉,你们要找的人和地方我都没听过。”
这样线索就断了吗?大家失望之情溢于言表。
赵一焕在最后,他拉开门缝向外看了看车子,然后回头问:“那我们就不打扰了吧……周海还在车上。”
“不是开着车窗吗?没关系的,他在那里不会有任何问题,你们可以进来参观一下顺便喝杯茶再走。”
“这样不好吧。”周思语难为情的说。
“我也好久没接待客人了,能见到大家很开心,只喝杯茶而已。我也是镇上的老居民,你们这些外来的客人看起来好奇心很重,说不定聊着聊着就有你们感兴趣的内容呢?”他说着关上了大门,请他们往楼梯上走。
大家看他如此热心,也不好推辞。高翔也觉得需要找这里更多的人聊聊才会有思路和线索。他们跟着管家的脚步走上了楼梯。
楼梯一边是巨型的水晶吊灯另一边的墙上挂着油画。
冰月问:“这些画上的人是……”
“那是主人家的画。”
第一幅上面有很多人,像是个大的全家福,高翔仔细的看着画上的人。指着坐着的那一排问:“中间坐着的中年男女是你家主人吗?”
管家正在往上走,没料到高翔竟认真看起了画。他停下脚步后点头说是。
那幅画上面,女主人怀中抱着一个女婴,身旁站着个小男孩,脚下还卧着一只拉布拉多猎犬。
画中人都是类工业时代的穿着,男女主人的后排站着一堆人,有些只能画出个脸庞。站在正中间的是个黑胡子的面容严峻的男人,装扮有几分像这个管家,他两旁依次站开的人都是男女仆的装扮……
一大堆的人看得直叫人眼花缭乱。高翔只得揉揉眼睛,顺带问:“他们是谁?家里的仆人吗?”
管家点下头,然后带着他们继续往上走。
第二幅画是一个女扮男装的女人,她穿着黑色的燕尾服,戴着礼帽,看起来英姿飒爽。手中也牵着两只罗威纳犬,整体颜色由黑色和棕黄色组成。冰月指着画说:“这女人看着面相好凶哦。”
高翔向她投去一丝顽皮的笑容,意思是我也这么想的。
冰月立刻对他耳语:“你不觉得她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吗?”
高翔点下头,“是啊,我看着也觉得眼熟,难道我们都见过……”
“她是庄园里高贵的女主人,你们怎么可能见过。”管家语气中似乎夹着一丝不悦。
这样的悄悄话他也能听到!高翔暗自惊叹。
“女主人不是在那里吗?”冰月指指下方的画。
“她是男主人的亲妹妹。——庄园的公主。”管家提高了嗓音。
“蛮漂亮的。”周思语赞叹一下,然后带着他们来看第三幅画。那是一组群画,由五六个小画框组成。
“这幅画的构图有些奇怪呀!”思语指着其中一位男士的单人画说,她第一时间就察觉出异样。
赵一焕走到一旁,问:“看着是有些眼熟。”
“你不觉得画中的人太靠左边了吗?”她对赵说,同时比划着。
高翔和冰月也走了上来,他的注意力迅速被这些画吸引。他先看看其他几幅画,都是动态写生,有男女主人搂着欢笑的,有孩子们在草坪牵狗嬉戏的,仆人们也在画里留有欢笑的身影……
有些奇怪。他感觉到一丝怪异,可就是一时说不出来到底怪在哪里。
不过当看到那个单身男人的画像时他也比划了起来。
“你是不是也觉得眼熟?”赵一焕问。
“眼熟的不是人,而是构图。”他看向赵,先发了会儿呆,然后打出过响指。“我想起来了,我们在汽车旅馆里看到的照片和这个构图是类似的。我当时也觉得那对女人有些奇怪,原来就是怪在构图。”
“你们在说什么?”周思语问。
“那是张照片,里面的两个女人看着像对母女,她们整体是靠右偏的。”他边说边比划。
“对,具体长什么样我记不清了,因为当时就看了一眼。”赵一焕接着说。
“你们看到了这幅画的另外半边?”管家追问。
“那不是画,只是张照片而已。”高翔解释。
“这就是那张照片的临摹画,我们一直在寻找另一半呐。”
“真有此事!”大家彼此相望。
“你快拿出来让我看看能否对得上。”管家急切地说。
“糟糕,我们把它放在旅馆里没拿出来。”高翔看向赵一焕,本来以为是旅馆的东西,再者昨夜高翔已将其扣到了桌子上,自然起床后也就将它抛之于九霄云外,原来竟能和这里产生关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