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定方一上来就冲着他们喊，“你们下了班不回家在这里搞什么？”
小林慌忙解释说是高翔非要在这里，他赶也赶不走。张定方转脸看着高翔，“这几天你也闹够了吧，还想扮演警察破案不成？这关你什么事儿，你这么关心案子本身就很可疑，我看到时得让警察也审审你。”
“警察到时会找我的，不过是作为证人……因为我或许知道谁是凶手……”
一听此话张定方默不作声了，他挑起眉毛看看他，又看看其他人。“这么说你让我们到这里来是要结案呐，你单叫我们几个过来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我们这几人里有凶手？”说着他冷笑一下。
高翔没有理睬他的话，先伸出双手示意大家向他这边看。“我叫来的人至少也和周日那起命案或多或少有些关系，还记得那天来过公司的有几个人吗？”
闻冰月这时瞧见他手上戴着一块手表，正是之前小苏送的！
“六个人喽。”苏婉晴在此刻回答道。
“开什么玩笑，警察审问后都无结果啊，证明没有证据能指向我们和杀死李固有关。”张定方马上反驳，“到过公司就怎么样？我们六个人都是在死者被害前离开的。”
“的确，监控上是这么显示。不过，你们几个人当中有些人说了谎。——什么意思呢，就是你们说到公司的理由和实际当中你们在公司做的事情并不相符。”
听到此话个别人挺直了身子，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起来。高翔接着说：“那天张总您说是来公司加班？”
张定方脸色尴尬，偷偷瞟了米雅一眼，这一举动被知情人士看穿了。
“听小苏说你那天是为了尽快完成固定资产清点的工作？”
“对，对啊，我这几天都忙这个，这不今天才弄完交给小苏和王总。”
高翔鄙夷地笑笑，“不管怎样，你是终于忙完了这项大工程，不过你就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异常？什么意思？”他一头雾水，回头看看其他几人。
高翔此时从兜里掏出几张纸，把它们分别拿在两只手里对外展示。“这是今年的清单，这是去年年底的清单，经过对比，我发现仓库里有些货物莫名地少了很多……”
“你丫的，谁让你看这些，你有什么资格说……”张定方正要上前去抢，小苏马上大声喊：“这是我给他的，将来警察也会看，这些或许就是办案的重要证据。”
“你别听这小子胡说八道……”张定方的话被米雅的咳嗽打断了，她瞪他一眼示意他不要再嚷嚷。对方憋红了脸，看看其他几人，便没有继续说下去。
“其中最重要的缺失货物就是红酒……张总你知道它们平时放在哪里吗？”
“这些都是李丽和老贺干的活儿，我怎么知道，或许小林也更清楚些……”他看向小林，小林却马上摇手，“我不清楚，我只负责看这些东西，里面是什么我从没见过。”
“还是我说吧，红酒是放在这个位置……”高翔用手指过去，“去年我们共有300多箱，今天查完后发现只剩下不到250箱了哦。”他说着看向小苏，“而且小苏也跟我证明今年头三个月我们公司没有消耗过红酒，也没有查到相关物品的领用记录。”
说到此大家面面相觑，“那谁拿走了那么多？”闻冰月此时问道。
“的确很蹊跷，不过如果我们能严格按照公司制度办事，定期清点货物，也不可能过了这么久才发现吧。”苏婉晴狠狠的向张定方瞪去。
“哎呦，办公室事多人少……小苏你别急着跟老板说呀，对了，王总也知道了吗？”
“王总也是很少会这么仔细的对账，所以他暂时未发现，不过如果我跟他提——”小苏说。
“别呀，这事儿我跟他说，”张定方急着跑到小苏那边。
米雅又睬了他一眼，但转而问高翔，“这事儿虽也不小，但我看不出和杀人案有什么关联，刚才听你开场白不是说要来破那两起案子吗？我可和哪一桩事儿也不相干啊。”
这时电梯到了五楼，从里面走出了谢经理和陈浩东。高翔先小声对先来的人说：“为了顾全公司的颜面，我先不提这个事儿，日后怎么处理我不会插手，但后面我说到什么希望大家都积极配合，那么我就可以只挑重点来讲。”他看向张定方，对方马上点点头，其他几人也点头同意。
陈浩东一看到这些人在场，微微皱眉，“怎么又找我来。”
高翔示意大家彼此先稍安勿躁，“谢经理，最近总麻烦你了，这里还是想先问下你，周日那天来公司的人都有几个？他们现在有几个在场？”
谢经理搔搔头，环顾一圈。“张总、陈浩东就他们二人在场，没来的有吴敏、周海、马洪还有周娜娜。”
“我刚才不是说了吗，很有可能大家一开始对警方的供词并不全是实话，有些人来公司是为了不可告人的事情。”高翔诡秘地一笑。
“这么说没来的都还是清白的——”老谢也笑着说。
“我一直不明白我来这里干什么？我周日没有来过公司。”米雅有些急了。
“是吗，米雅姐？”高翔马上反问，同时向张定方和陈浩东看去，张马上撇开脸，陈则低下了头。米雅看懂了他的眼神，顿时红了脸。“高翔你有什么话直说吧。”
“我们有充分的证据证明你周日来过，你还想抵赖吗？”
“可她没出现在监控里呀。”谢经理插了一句进来。
“所以这才是这个案子有意思的地方。”他说着转向陈浩东。“你不是见过米雅吗?”
陈浩东听了一脸尴尬，“你之前不是说好……”
“有些秘密是藏不住的，否则怎么解释你在公司待了那么久……”
“还看了黄片……”谢经理神补刀。
陈浩东当场傻了，闻冰月看出他的表情开始变得愠怒，马上接话：“不过这不是案子的重点吧，如果陈浩东你能将功赎过或许你周日干的事儿也可以过往不究。”
张总正想朝他走去，小苏见状也马上插上前来，“有些东西还是需要慢慢谈，张定方你摊上的事儿也不少了，还想抖更多吗？”对方想想也是就暂时不吭声。
米雅则一脸臊红，看着陈浩东却问着高翔。“你是怎么看到我的，谁来证明。”
高翔接过话：“他是到办公室的时候看到了你和张总在聊职位的事情。”
“什么？”张定方和米雅异口同声。
“我从郝姐那里打听过，你曾跟她说自己很快就可以升职了，不用再在档案室工作，正好那天陈浩东所见也证实了这句话的由来，你私自送礼给张总，就是希望能调到楼上办公室工作。”
“你有什么依据，不要——”
“你送的礼就在前台——”他说完此话，大家都大吃一惊。“谢经理，你也是反复看过录像的人，记得当时有谁去取过包裹吗？”
“有吴敏啊，还有马洪，他很快就走了。还有——对，还有张总好像也在前台停留过。”
“正是如此，是吴敏发现了米雅你的包裹被张总拿走还代签名。你后来又对她说，你没有什么落下的包裹，那张总拿的究竟是你的什么包裹呢？只有可能是你送的礼了。”高翔看着他们二人，他们没有说话。“虽然吴敏今天没被叫来，但我相信随时叫她她都会证明这一点。”
“那又怎样？算我行贿罪？事儿还没影儿呢，我也没有被调动啊。”米雅厉色说道。
“我只说到此——”高翔拿根手指放在嘴前做个嘘的姿势，米雅会意地闭了嘴。
“陈浩东接下来看到的才是重点——”
这时电梯又开了门，财务室的三个人走了进来。侯经理进来就骂骂咧咧，“小高我告诉你，不要在这里危言耸听，你再这么多管闲事——”
张定方咳嗽了几声，他闻声看去才发现大家表情都很难看，这才察觉原来已经发生了很多事情。于是稍改口气质问道：“你是来破我们财务室盗窃案的吗？我看你比警方积极多了。”
“错了，我是来讲凶杀案的。”高翔看着他冷冷地说。
“啊？那和我们财务室的人有什么关系。”侯经理大惊失色。
“或许到后面你就知道了……”高翔不慌不忙地说，“我们言归正传，刚才的事情彼此都心知肚明，为了讲解的顺利我就不再深入探讨，但希望在场的各位都要说实话。”他把“实话”两个字加重了语气。
“我们接着刚才的思路往下走，就是米雅姐你虽然没有出现在监控里但确实是在公司里的对吧？我相信公司不只一个人看到了你——”他说着看向张定方和陈浩东。
“那么问题来了，你是怎么进来的呢？这说明公司还有监控照不到的入口啊。”高翔走到米雅面前，只见她脸色又变得煞白，目瞪口呆不知如何是好，场面一时静寂无声。“你没必要如此紧张，因为你所知道的秘密入口很可能还有其他人知道。”
米雅紧握双手，额头都开始渗出冷汗，她缓缓地用目光扫向周围的人，同时咬着下唇显然是在做最后的挣扎。
沉默片刻，王耀诗开口了。“高翔你知道就自己说吧，何必难为她。如果还有其他人知道不妨让其他人说说看，你说刚才是谁看到了米雅，才这么笃定她知道其他出入口。”
陈浩东这时咂巴下嘴唇，“我没有看到米雅进出，我当时看到的是周娜娜，你跑偏了——”他看向高翔，“当然米雅姐肯定也是从那里进出的。”
在场的人一听此话均吃一惊，不由得都看向周娜娜。侯小平先说：“你周末跑去加班正大光明的，为什么要走什么秘密通道呢？”
周娜娜显然十分震惊，她张口结舌一时无语，好半天才缓过来。接着指着陈浩东说：“你这个劣迹斑斑的家伙，现在又开始污蔑我，我周日进出都走的正门，也是被监控拍到的，何来走什么秘道之说。”
高翔无奈的看向陈浩东，“你直接说是哪里吧。”
“就是货梯呀，你有钥匙，里外的开关门都可以打开，我中午还从那里进出过，也没有被监控拍到。”陈浩东说完对着大家摊摊手。
米雅听到此默默点头逐步松开了自己的双手。“事已至此我就不再说什么了，我周日是干了你们说的那些事儿，然后为了避开监控从货梯进出，就是这样，我和这起谋杀没有任何关系。”她补充说道。
“那娜姐你周日来到公司走货梯又是为了什么呢？”高翔又看向她。
周娜娜此时十分慌张，她把一根食指弯曲后放进嘴里咬着，拼命摇着头。“没，我什么都没做，我和陈浩东一样是无意中发现的那个货梯而已。”
“无意中——你可是有打开开关的钥匙啊。”
周娜娜猛地抬头看着他，哑口无言，但她还是拒绝说任何事情。
高翔无奈地摇摇头，又看向小林。“你说说吧，或许你已经猜到了。”
“我？”小林用手指着自己，把嘴巴弄成一个O;“高翔你越说越离谱，我怎么知道——”
“不是你借给她钥匙用过吗？娜娜是出纳，经常跟货，进出货梯也是工作。”
“小林你怎么随便就可以借钥匙呢？”张定方厉声说道。
“因为他收过红酒的贿赂。”高翔冷冷地看向他，又看向周娜娜。意味深长地说:“是谁给你的贿赂？”
张定方也马上跑到小林那里，愤然质问他。
“你先管好你自己吧——”小林怒火中烧的冲他喊道。
张马上脸色通红，米雅再次咳嗽两声，示意他往一边去别没事儿找事儿。高翔则继续说：“周娜娜你还是自己说吧。”
“我自己有时私运些红酒出去，就买通了小林。就这些——”她没有任何感情色彩的述说。
“为什么？”苏婉晴急着问，“你不知道这样是违规的吗？”
周娜娜此时拼命地摇头，狂说:“原谅我，我不知道——”
“是因为你的老公对吗？他在外面欠了很多债。”高翔看向她并走到她面前。这时娜娜已经哭了出来。“放过我吧，我再也不敢了，求求你们——”
“他到底让你做了什么？”
“他是让我偷些红酒出去卖，我警告过他几次说会被发现的，但他总说是最后一次，到最后我发现这个窟窿根本补不上。”她说完低下了头继续抽泣着。
“那笔转账也是你干的对吗？”侯经理马上追问。
“没有，我没干，我当时不在场。”她还是拼命摇头。
“当时转账没有任何人在场，难道是鬼干的不成。”侯小平说。
可周娜娜还是拼命否认。
高翔说：“我们先解决周日的案子，每个周日你和你老公都会来这里私运红酒对吗？”
“偶尔吧。”
“可那天你们临走时碰上了李固……”
“不是……”她惊恐的看向高翔，明白他后续要讲什么了，这可是更严重的指控。
“你们那天几点离开的公司?难道没有碰上他？”
“我们那天离开公司是比较晚，但不是一直都在公司，是断断续续从那里搬货的，最后离开的时间大概是……”
“大概什么时候?”
“4点多不到五点?……准确的时间我也说不好。”
“那不正是李固死亡的时间段?”苏婉晴提醒道。
“是吗？我，我不清楚他什么时候死的，”周娜娜突然感觉血压升高，心跳加快，“我们走之前还查看过没发现什么人……”
“李固身形高大，一个人，就算一个成年男人也很难与之对抗，还不说怎么把他弄到储藏室。而你当时和你老公在一起，同时借用了储藏室的椅子把他拖了进去，然后——用捆扎货物的绳子把他勒死在那里对不对？”高翔说。
“不是，不是——”周娜娜歇斯底里的喊叫出来。
“我这两天也调查了你老公的社会背景，他可是劣迹斑斑啊，这样的人能杀人我丝毫不奇怪。”高翔已站到周娜娜面前，“他后来带着捆绳逃离，你又清理了现场，最后都是从货梯逃走的对吗？”
“没有，我们没有杀人……”她已泣不成声。
“我不认为娜姐你是主犯，不过事到如今你也没必要再为他隐瞒这些事。”高翔说着扳起了她的手腕，将其袖子往后一撸，“这不是你们在和李固争斗时留下的伤痕吗？”
“我说过这是我老公家暴的……”她马上辩解，然后看向会计老王，老王撇开了头。
“下午我问过诗哥了，正因为此今中午我才没有马上下定论。——不过很可惜，诗哥从来都没听说你还遭受过家暴，他说只知道你老公可能有恶习，你们感情看着也不太好。”
“老王，我跟你说过的……”周娜娜质问他。
“娜娜，你上楼来的时候还提醒我要说你遭受过家暴，可是——这么关键的时刻我不能昧着良心说话呀。”王耀诗难为情地讲。
“周娜娜，你真是够了，没想到你——”侯经理暴跳如雷，其他人也恍然大悟。这时侯经理的电话响起，他走到一边去接听。
周娜娜仍不善罢甘休，继续喊着自己冤枉。
“刚刚警察来电，”侯经理挂上电话第一时间说，“他们调查了周娜娜的电脑，恢复了她删除的聊天记录，里面有个账号证明是她老公的，对方曾怂恿她偷转公司资金，并开启过电脑的远程协助……”
周娜娜捂住脸下滑到墙角，侯经理继续说：“警察让我监视你以防外逃，因为你老公已经跑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