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翔迷迷糊糊地起来,带着惺忪的睡眼摸到了厨房,看看父亲有没给他留下什么食物,不然还得出去吃快餐。
他摸了一圈,就只有现成的面包和牛奶,——也成!
来到客厅,他嘴里叼着面包双手去开牛奶盖子,这时才发现茶几上放着一封信。谁留下来的?父亲有什么事儿给我发信息就够了,犯不着写封信吧!
再说这年头还有人会写信?他好奇地放下吃的,拆开信封,里面竟是一张邀请函。
尊敬的高翔先生:
您所在的公司近期麻烦不断,接连出了两起凶杀案,及其他恶性案件,而正是由于您英勇机智的表现才及时制止了凶手继续作案。您在解决这起案件中表现出了一名侦探应有的素质,因此我们诚挚地邀请您加入到本市的侦探俱乐部。
请您于今日下午三点到达圣希尔斯酒店顶层的私人会所,我们将举办一场小型的聚会,非常期待您的大驾光临!
侦探俱乐部
信封里还附了一张便条,上面写着:请您在家中等候,我们会派专车前来接您。
“侦探俱乐部!”高翔看着这封信又默念了一遍,心想:从来没听说过我市还有个这样的组织。
尽管如此,他还是很好奇,作为一名侦探迷,这么好的机会岂能错过呢?可是高翔再一次想起,他们对我还是很了解的,甚至连我的地址都很清楚。
他边吃边琢磨着,无意间看了一眼手表才发现已是下午两点。
我是几点起来的呢?他摸不着头脑,难道自己睡了一上午吗?此时他的电话响起,是一个陌生男人的来电,说自己是司机,正在他家楼下等候呢。
他们也知道我的电话。高翔顾不得多想连忙跑回卧室去拿一件外出服,他打开衣柜翻找,却发现里面竟然挂着一件警服!
我什么时候有警察的制服呢?他不由得伸手去摸,突然觉得好开心,他好想穿上这件制服,可是——
时间不多了,穿这衣服去也不合适,他从对警服的迷恋中拔出,匆匆换了套休闲运动服跑了出去。
司机在一辆黑色的加长轿车外等候着他。高翔又吃一惊,看来自己的待遇蛮高嘛。他内心夹杂着惊喜和疑惑,瞟了一眼司机的模样后,还是喜不自禁地上了车。
司机为他关上车门后坐回了驾驶位,他穿着笔挺的西服,戴着深蓝色条纹领带,中等身材,方形脸,看上去很结实。
他戴着一副墨镜,启动车子后只对他说了一句:“高先生,我们现在就出发。您将于30分钟后抵达目的地,我会一直陪伴您左右。”
……
圣希尔斯酒店大堂金碧辉煌,在正中央立着一个金色的胶囊型雕塑,高翔觉得这个造型很奇特,司机则示意他赶紧到电梯这边来。
“您怎么称呼啊?”
“叫我大卫就好。”他进入电梯也没有摘下墨镜。
高翔觉得自己这一身有些过于休闲,似乎和这高大上的地方不太相称,于是下意识得整整衣领。
到达最高楼层后大卫告诉他还要上一节楼梯才能到达会所。
二人走完楼梯后看到一扇深褐色的大门矗立在面前,庄重且典雅。金色的把手不等去触碰就自动把门推开了。
高翔惊奇地瞪圆了双眼,以为要见到今生所见的最豪华的景象,不料映入眼帘的却是远处朦胧的书柜,以及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的服务生。他们都是男性,手端托盘,上面放着各式各样的酒杯。
这时门口的服务生打断了他的观察,原来他们像门卫一般一直站在大门的两侧。
“请出示您的身份。”
高翔一脸懵逼,他回头看向大卫,对方从他身后走出来并拉着他的胳膊往前走。到了门卫那里时,从上衣口袋掏出一张金色的像门卡一样的东西。
门卫接过来后像刷卡一般在身旁的机器上划过卡片,只见一道彩虹色的光晕扩散开来,好不耀眼。
“谢谢,请进。”门卫把卡毕恭毕敬的递还给大卫。另一边的人也同时深鞠一躬。
就这样高翔跟着大卫走了进来,大门随即在他们身后关上了。高翔进来一看,才发现这里没有想象的那般富丽堂皇,而更像是一个读书俱乐部。
这里的书柜有好多排,在这些书柜当中穿插安放着椅子和圆形茶几。
平均每三张椅子围一张小圆桌,桌上均放有烟灰缸。各式各样的人三五一群在聊着天,他们抽着烟斗或卷烟,高翔开始看到的朦胧感其实就是这些烟雾造成的。
“请问您要抽什么烟?”一个服务生上前问。
高翔摆手说自己不抽,接着该服务生又问:“那您要喝点什么?”
“喝……就喝香槟吧!”高翔挑起双眉跟他说。在还没搞清楚状况之前他不想让自己喝得太多。
在他接过服务生端来的香槟之后便开始在这些聊天的人群中穿梭。这些人都是本市的侦探吗?他暗自想着。
高翔选定了一群人,站在一旁听着。这些人正在聊着一个故事。
“之后我就看见他把那少女拖上了房车……”
“然后呢?”
说故事的人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高翔心里一惊,但其他几个聊天的人皆哈哈大笑。他有些搞不清楚状况,难道那个人是在讲笑话吗?
“那家伙干得是很漂亮,你看到他的模样没?”
“看到也没有意义啊,反正下次还要变的嘛,你只要知道他穿着白衣……”
这时有人从后面拍了一下他,高翔回头一看是一位身着燕尾服,叼着烟斗的女士在叫他。
原来这里也是有女人的。那位女士把他拉到自己所在的地方聊天,并让服务生拉来一把椅子叫他坐进来。
“你终于出现了。”她坐下后从嘴里吐出一口烟雾。
高翔用手指着自己,问:“你说的是我吗?”
对方点下头,他纳闷地问:“我们认识吗?”
“你不记得了?在我最后的记忆里可都是关于你的。”她说着又端起酒杯跟高翔碰了一下,一饮而尽,并让他也喝完。
高翔刚喝完服务员马上就过来问:“还要香槟吗?先生。”
“好。”高翔没空理他,他全神贯注地看着对方。此时服务生也换上来新的一杯酒。
“你是谁?”他追问,这时对面的男士嚷起来,“别私下里聊起来啊,来来,这边还在讲精彩的故事呢。”
他们一起扭头看过去,这一围里在说话的人肥头大耳,上衣的扣子也快遮不住肚子了。刚才打断高翔问话的男士则是瘦瘦高高,脸颊都瘦得有点凹陷,他戴着一副圆框眼镜,饶有兴致地在听故事。
肥头大耳继续说:“我喜欢推着板车在我当时所住的村里走,通过它来运货。”
“其他村民看到不怀疑吗?”
“警察都不怎么管,妈哒,他们怀疑怕啥。”他得意的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黄牙。高翔厌恶地皱起眉头。
“运回去后,我把货分几个桶装,有的要放内脏,有的放四肢。”
听到这里高翔疑惑不解,“你运的是什么货啊!”
其他人听后都各自笑着,刚才那位女士说:“他刚来没听到前面的,——见谅。”
“到底运的是什么?”高翔扭头问她。
“还能是什么,尸体呗,人的尸体。”她说完靠近高翔,做出像猎狗一般嗅嗅的动作。
高翔马上浑身泛起鸡皮疙瘩,他将脸撇开。那位戴眼镜的男士此时正在和肥头大耳争论。
“我不认为你这算是恐怖的极限,这种段位的杀人是有点血腥,不过也就仅此而已。真正的杀手是表里不一的。”
他说着喝了一口红酒,“反差越大才越恐怖,能给人心理带来恐惧的人远胜于只能在肉体上折磨别人的人。而且,杀人不一定要脏自己的手。”
高翔听不下去了,他腾地跳起来,指着他们说:“你们哪里像侦探,分明就是杀手!”
“不多杀人怎么知道杀人手法,怎么能破案呢。”眼镜男笑着说。
高翔感到愤怒,他迅速抽身而去,这个乌烟瘴气的鬼地方他要马上逃离。他看了看四周,发现房间尽头有一扇门,出去就是一处露天的阳台。
他不管三七二十一地急忙冲了出去,打开门的一刹那,一股冷风刮到身上,顿时让他感觉好舒服。
之后高翔便站了出来,这个露台是在酒店的顶层,往下看去,因为雾的关系任何事物也模糊不清。
高翔深呼吸几口,看到门又被打开了。这次进来的是一个小女孩,手里抱着一个穿着芭蕾裙的布娃娃。
“给你。”小女孩笑盈盈的上前想把娃娃交给他。
“小姑娘,你怎么来这种地方,这里不适合你待哦!”他蹲下身,爱怜的抚摸着女孩的头。
“我想出去,可是找不到出口。”
这样啊——高翔连忙起身牵上她的手。“走,叔叔这就带你出去。”
刚走到门口,一个女人就冲了进来,却不是刚才那位,而是一个蓬头垢面,肤色较深的中年妇女。
虽然她的眼睛很大,但并不漂亮,加上邋遢的打扮就更难看了。但高翔却不自主地叫了一声,“苏婉晴!”
对方愣了一下,看他半响后大叫:“你想抢走我的孩子,没门,这是我的孩子……”
“是婉晴吗?你怎么变成这样了?”高翔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正欲上前拉住她,对方却马上惊恐地狂吼。
“滚,不许抢我的孩子,你这个贱男人!”喊完她连拖带拽的把女孩往屋里扯。
“救救我,救救我——”小姑娘担惊受怕的样子高翔实在不忍心,又上前去拉住她的手。
“滚开——”那女人野蛮地叫着,继续拉扯女孩。女孩此时努力地想拉高翔。
“叔叔,你要拿着这个布娃娃。”她拼命想递给他,门却在她身后关上了。
这扇门隔断了高翔和小女孩,他连忙上前开门,突然感到有人到了他身后。
高翔赶紧扭头来看,只见此人戴着白色的笑脸面具,这把他吓了一跳。“你是谁?”
“我只跟你说两句话。”
他边说边拉高翔走开几步。“看到女孩手里的玩偶了吗?”
高翔点下头,对方又说:“一定要找回来,找回来你才能找到属于你自己的那个。”
“我自己的?”高翔重复一遍,正要仔细问,门在此时又被推开了。
是大卫走了进来,还是那一身西装和墨镜。他严肃地看着他。“高先生,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高翔不知怎么回答,连忙向面具人看去……面具人呢?刚才就在他身旁,居然瞬间不见了。
高翔不知所措。他四下张望,这露台能跑到哪里藏起来呢?除非跳下去——
跳下去!高翔不寒而栗,那样必死无疑呀。他担忧地往下看去,只觉得寒气逼人。
“您刚才加入谈话了吗?”大卫问。
“谈了一会儿,”高翔咽口唾沫,“不过我不喜欢他们的话题。”
“哦,为什么?”
“他们好像在说如何杀人,我是侦探,我参加的是侦探俱乐部,侦探是要救人的,不是要杀人。这地方根本就不是侦探俱乐部对吗?你带我来错地儿了。”
“这怎么不是侦探俱乐部?”大卫上前一步,脸快贴到高翔脸上了。
“不杀人怎么能破案,怎么能出去。”他说道。
这话刚才的人也说过。高翔一转念想到,他微微摇头,“不,无论如何也不可以杀人。”
“还不明白吗?”大卫大吼起来,改变了一直以来的冷漠态度。“这里就是让你看透世界本质的地方,你想要活着出去就必须杀死他们。”
“不,不……”高翔觉得自己一向的伶牙俐齿在此刻却打了结。他只能不住地摇头,想清除掉大卫的话。
“你必须——”大卫揪着高翔的衣领把他往上提起来。高翔觉得四肢僵硬使不出力,但内心的恐惧却不断增强。
大卫最后愤怒的大喊一声然后狠狠地推了他一把。
“啊——”高翔大叫着从高耸入云的楼顶跌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