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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蠢蠢欲动

赵一焕倒下的那一刻,高翔便拼命给他做心肺复苏以及人工呼吸,但他还是毫无反应。

眼看着他昏迷不醒不知是死是活,高翔顿觉沮丧无比。这一趟出来没什么重大发现,倒是状况不断。先是丁部失踪,接着又是赵一焕晕在这里。

“真是要让我们走投无路吗?即便是为了满足你们的低级趣味,也不必如此残忍啊!”高翔气愤地对天怒吼。

“估计我们是最惨的人工智能机器人,居然是为了死去而创造!”说到此处高翔又乱抓起自己的头发,然后狂笑起来。

周海在一旁看到他这个样子很是震惊,他没见过高翔这般癫狂的模样。一会儿哭一会儿笑,难不成是接受不了这样的打击?

雨水变作细丝穿过他们呼吸的空间,时间仿佛凝固在了这一刻。天色昏昏暗暗,掩盖着这一切的罪恶。

周海俯身尝试去安抚高翔,他没有想到像高翔这般拥有强大心脏的人还有受不了的事情,而且还是为了赵一焕等人。

高翔摸了把脸,他感谢周海的好心,不过此刻确实不宜伤心太久,因为还有更多人在等着他们回去。高翔想到此咬紧牙关给自己加油,努力地重振精神。

看到他这么快就恢复正常,周海不禁赞叹。但又想起他刚才说过的话。“你刚才说的那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就是你听到的意思。”高翔边系鞋带边回答。

“我觉得刚才听到的东西很混乱,很……”

“很扯淡?对,就是这么扯淡。”高翔起身面对着他,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说:“周海,不论你日后还听到什么更不可思议的事情,请不要放弃生的希望。”

“你在说笑话吗?我怎么会去想死。”

“那就好,倘若有那么一天你发现自己不是真正的人类,没有身处人类世界,生活毫无意义,也不能给自己提前宣判死刑。——就算有末日,我们也要等到末日的挑战,到时我希望你还和我在一起。”

高翔的目光眺望向远方。

周海坚定地回答:“你放心,我没那么脆弱。你刚才说了,如果我们都是机器人?”他干笑两下,“反正你说什么我都信,机器人就机器人呗,这个世界给人的感觉如此真实,谁又知道真正的世界长什么样呢?说不定还没我们这里好呢。”

“你认为我们这里好!”高翔反问一句,“这里杀戮不断,哪里好了。”

“这只是幻仙岛的处境而已,以前我们在家在公司不也挺好。”

“之前王耀诗连杀俩人啊!”

“现实中难道就没有杀人的事情?我看只会更多吧。现实中人情也许更加冷漠,也许我还碰不到你这么好的兄弟,还有敬东,阿雄,还有……”

“还有那个周思语!”高翔瞟了他一眼然后耸耸肩,看到周海不置可否的样子他觉得好气又好笑。

不过这里的设计也是蛮巧妙,高翔不禁想到,他跟每个人说出这里的真相后每个人的反应居然都不同,而不是他本以为的那样。

他本以为他们会愤怒,会惊慌,会像自己一样努力寻找出路和反抗,去反抗那些创造他们的人……这样的桥段为什么不会在这里上演?

想到此高翔再次陷入沉思。

还是周海拉回了他的思绪,“你不会打算一直在这里思考下去吧,我们还有很多活要干呢。尽管你说的我们已经被设定,但我想我们的设定绝不是在这里发呆。”

听到这番话高翔不由得笑出声,周海继续说:“那我们就按既定的发展走吧。如果我们能顺利回去,你不是要把刚才的那番话,”周海咳嗽一声。“那个你所谓的真相对每个人都说一遍吧。”

“不会,事实上我没打算对太多人讲,除了你就只有小苏和冰月知道,太多人知晓可能会引起恐慌,尽管你们几个到目前为止都很淡定。”

“是吗,我淡定?”周海闷笑一下,“不过我们确实不应该让其他无关的人牵扯进来,如果你没有好的出路带领大家摆脱你所谓的命运,那还不如我们正常的生活免得徒增烦恼。”

“你说的有道理。”高翔看着周海,知道对方此刻最在意的人和事。

这时脚下的赵一焕突然翻身爬了起来,他剧烈的咳嗽着还大口的喘着粗气。

旁边二人惊诧之余又很开心,赵一焕是活过来了。他们连忙把他搀扶起来,让他多休息一会儿。

“你刚刚不但晕厥,还出现了幻觉,那样子真是吓死我们了。”周海见他情况稳定后跟他聊起刚才的事。

“幻觉?嘿嘿,我不记得了。”赵不好意思的搔搔后脑勺。

“你是不是想起来曾经的事情?”高翔突然问起这么一句。

“什么意思?”

“我们这里的人经常都会想起曾经的某些经历或是……”

周海察觉高翔又想说一些关于这个地方的“真相”之类的话,便故意打岔。“你看人家才好没多久,记忆还没恢复就扯这些奇奇怪怪的不太好,你等他身体康复些再说吧!”

高翔明白周海的意思,默默点下头后便没再言语。

……

此时山洞中开始人心涣散,很多人虽然没有跟着走,但内心却很想出去。

越来越多的人开始盯着洞外,那种期盼的眼神就像笼中的小鸟。渐渐地内心的渴望变为私下的议论,私下的议论转而成为公开的提议。

苏婉晴摸着双臂,看着洞外渐黑的天色,不由得打出个喷嚏。很巧的是一件外套就这样披了过来。陈敬东已默默地站在她的身后。

“如果我也打算出去,你会和我在一起吗?”小苏回头望向他。

“当然,不过你伤口还未痊愈,出去这样淋雨的话……”

“雨已经小了很多,而且我们迟早都是要出去的不是吗?”小苏心中已拿定主意,她带上陈敬东一起去找谭伟雄商量。

面对其他人的疑虑,小苏说:“就算我们不出去,其他人也会组织起来的,到时三五一群地走出去也许更加危险。我有个提议,我们划分几组,每组人多一些,这样结伴出行或许更安全。”

“之前不是有分组吗?”

“那样的分组太垃圾,很多组长自私自利根本不能带领大家走出现在的困境。”小苏立刻否定了刚才的提议。她的话马上招来老贺、小林等人的响应。

“那也行,我们根据现有的人数再重新划分一下小组吧。”谭伟雄采纳了这个建议,他们身边的人也开始多了起来,大家都参与到讨论当中。

“重新分的话,我愿意和你分在一起。”陈敬东对小苏耳语。

小苏冲他回眸一笑,接着大声对大家说:“如果大家都同意重新划分,那么我们以推举和个人意愿为前提进行分组,没有特别想到哪一组的同事最后再抓阄。”

众人纷纷赞同,于是大家开始推选组长。

毫无疑问,谭伟雄再次被推为组长,接着小苏自告奋勇地担任另一个组的组长。可有些人担心她一介女流是否能够很好地带队。小苏自信地说:“我们组还有洪教官可以出力。”

果然洪教官也挤进人群,他同意和苏婉晴一组,接着陈敬东也表示加入小苏这组。

“看来你是搞定洪教官了!”谭伟雄小声对她说。

小苏自信地笑而不答,这样由于有这两人的加入,小苏组的声望也很高。

谭则看看一旁坐着的闻冰月。“现在天色已晚,我认为明早出发比较好,还有一些同事在生病,也需要多休息。”

小苏也同意这个提议。这时王伦挤了过来,“我也带领一组吧,毕竟我是……”

他的话音已被淹没在大家的议论当中,另外推举的组长还有蔡经理,梁主管等,但就是没人关注王总。

“还剩下一个组,谁当组长比较好。”

王伦再次举起手,自告奋勇。米雅也挤到前面极力推举他。

“你们都忘了一个人……”谭伟雄站出来说,“高翔!我看最后一个组就由他来带队比较好。”

“可高翔人都没有回来,万一我们出发前他还没回来怎么办?”米雅提出异议。

“高翔回来了!”这时洞口的几个人叫道。

接着洞内即刻喧闹起来,出去了几乎一整天的高翔他们终于回来了!

看着他们三个一身泥泞疲惫不堪的样子,众人都不作声。

冰月咳嗽了两声,在一片寂静中说道:“看来出去不像一些人想的那么轻松。”

其他人皆不言语。他们三人在脱掉外套和鞋子的时候,也察觉出洞内氛围有变。

“大家怎么了?在商量什么吗?”高翔率先发问。

没有人回答,最后还是谭伟雄走上来一把抱住他,狠狠地捶了两下。“我们真是担心死你们了,看到你们平安无恙才能放心啊!”

话音一落,众人不约而同地鼓起了掌,这掌声响彻山洞,很多人在此刻都激动得流下眼泪。

“你们看我们带回来些什么。”赵一焕说着打开身旁的包裹,里面满是樱桃和野菜。

“哇——”大家欢呼雀跃起来,“今天晚上终于不用挨饿啦。”

“食物已经分完了吗?”高翔问。

“是啊,分到今中午就没有了,原本以为今晚要饿肚子明天才能出去找食物呢,你们回来的正是时候。”李丽开心的说。

“这么快就分完了。”高翔自语一句,“你们刚才说明天出去?”

“是啊,冯主管已经带着汪剑他们出去找吃的了,我们也分好了组,打算明天出发。”马洪回答道。

“外面雨很大,他们怎么可以这么冒失,万一出什么事儿——”高翔急得跳脚,“你们怎么不拦着啊。”他看向谭等人。

小苏这时走过来说:“这怎么能怪我们呢,是冯主管那帮人非要出去,今天你知道我们都经历过什么吗?能维持这个局面都很不错了。”

“而且他们去了五六个人,比你带出去的人还多,应该没问题。”陈敬东也补充道。

高翔叹口气,他想告诉他们外面很危险,绝对不是出去就有出路的局面……

周海看出他的不甘心,打断高翔刚要起的话头。“既然大部队都在这里,我们也没白跑这一趟,明天的事儿明天再说,今晚先填饱肚子吧。”

这句话大家都赞同,并开始在篝火上烧水煮菜。

场面终于平静下来,在期盼吃饭之前,洞内一片其乐融融的样子,很多人哼起小曲,有些人甚至手舞足蹈起来。这种景象除了刚来山洞的那一刻很久没有再出现过。

“他们不仅是期盼食物,还渴望着明天的外出。”谭伟雄坐到高翔身边,此刻已精疲力竭的高翔半躺在那里一声不吭。

谭借机给他讲了今天的事情,并告诉他,人们都不愿意再在此处待下去,哪怕外面是刀山火海他们也愿意去闯。

“你不知道我们在外面经历过什么。”高翔猛地灌了几大口水。“赵一焕的身体还没完全康复呢。”

谭伟雄点点头,他看了一圈所有人,问:“我后来一直没见到过丁部,他是跟你们出去了吗?”

高翔不知如何回答,他选择沉默。

“那怎么没见他回来?——难不成?”谭伟雄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测。

“我回来也先找了一圈,本来我寄希望他自己能先回来,可是……”高翔不知如何说起,但还是艰难地跟谭说了一下丁部失踪的情况。

“失踪比遇难更可怕。”谭念叨一句。

“为什么这么讲。”

“我们真正惧怕的不是看得见的怪物,往往是藏在黑暗中的杀手。失踪意味着很多种可能,但因为其原因的不确定性,就更添一份神秘的色彩。”谭伟雄望着篝火发着呆。

然后他长吁口气,提起精神。“我相信丁部他吉人自有天相。——而且高翔你还有更重要的任务呐,你也是一组组长,明天还要带领大家再去找寻食物和出路。”

高翔无奈的叹口气,“我还是建议大家不要走的太散,这样遇到突发状况还能互相帮助。”

“好,明早出发我们定好规矩。”

就这样,大家在吃了几天的冷食和速食之后终于可以吃到一顿热腾腾的菜。每个人分得食物后都开心的不得了。

郑大姐“咯咯”的笑着,“老冯那个傻货居然先走了,今晚我看他们能在哪里待,风餐露宿的肯定没我们这顿吃的好。”

坐在她一旁的闵小华和周思语也都笑笑。

“思语,你明天跟哪个组走,我和你一起吧。”周海这时走过来问。

“你放心,我们早已选好组了,——思语有新的护花使者呢。”郑大姐神秘的冲他们使个眼色。

周海一时觉得莫名其妙。思语委婉的说:“你们当时还没回来,所以我和小华都加入了谭伟雄那个组。不过他那组的人好像已经超员了。”

“最多的就是我们这组,其他组或许还可以加人,但我们这组……”小华似乎对于自己所在的组很满意,毕竟她两次都和谭伟雄一个组,这使她觉得自己的运气非常好。

周海最后只得尴尬的离开……

高翔坐到闻冰月身旁,询问她的病情。看到冰月的高烧还未消退,他内心十分焦急。“明天你这个样子怎么离开?你被分到了哪一组?”

“你那组啊。”

高翔诧异的指指自己,“我当时还没回来吧。”

“我相信你今天一定会回来。”冰月莞尔一笑。接着问起他今天的经历,对方简单的把丁部失踪和赵一焕昏迷的事儿都讲述一遍。

“可怜的丁部,人不在了也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冰月感慨的说。

“我相信我们一定能找到他。”

“不过如果这只是死亡游戏,他或许也只是下个线而已,你又何必担心呢。”

高翔看着冰月这般淡定十分不解。她继续说:“高翔,你说目前只有我们几人知道世界的真相,可是即便我们几人当中,还是有人不相信你所说的不是吗?”

“我无法证实,除非你们也经历过我所经历的一切。”

冰月沉默不语。

这时高翔突然想起件事儿,他便告诉冰月之前被熊追击的事情。果然闻冰月听后十分震惊,她关心的问他是否有受伤。

“受了一点皮外伤而已,但是有个奇怪的地方。”高翔说着背对她坐下,并对她说:“你撩起我的衣服看看,周海说我背上有道疤。”

冰月将信将疑的掀开高翔的衣衫,先看到下面红肿的破皮,心疼的快要哭出来。高翔则催促她往上面看。

终于掀开了上半部分,那道疤痕确实显现出来。但冰月很快察觉出不对劲儿。

“你这道疤不是新伤啊。”

“你确定?”

“当然,伤口已经愈合的很好了,其实也蛮淡的,而且像是手术缝合过的样子……”冰月抬眼观察高翔,语气有些迟疑。“你,你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做过手术吗?”

高翔重新放下自己的衣衫,然后转过身郑重的对她说:“怪就怪在这里,我一点都不记得。”

冰月也觉得奇怪,高翔接着说:“所以这样又有一个奇怪之处了……”

他咽口唾沫看看周围没人,才小声对她说:“如果我们都是机器人,那么为什么非要做成这样?”

“你以前受过伤所以缝补好了而已吧。”

“机器人为什么还要做成残缺的呢?你看看丁部的样子?我们理解的机器人换身皮肤不是很轻松的事情,为什么要留下这么明显的伤痕呢?”

冰月脑海中突然闪过了苏婉晴肚子上的疤痕,虽然很淡……她眼神中的迟疑被高翔捕捉到了,他抓着她问:“你是不是在哪里还见过我这样的情况?”

可冰月还是回避开他的追问,选择性的遗忘了这条信息,所以她摇摇头没有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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