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板上,几个身着短打的魁梧壮年男子围着浑身湿漉漉的零号。
还是一旁正缝补衣裳的年迈妇人吆喝着让零号进船舱换身衣裳。
“我说,六子,你去找身衣裳让这位小公子换上,省的受了寒。”正说着,她叹了口气:“这要是受了凉,可就不好了,张大夫如今还在昏着…唉”
最后她笑了一笑:“小公子可别介意咱这粗布衣裳。”
零号露出笑容,摇摇头。
六子,也就是刚开始扔绳子的那人。
他带着零号进了休息的船舱。
再出来时,零号已经换上了干爽的短打,头发也半干了。
那年迈妇人端了一碗姜汤,递给零号:“小公子喝了驱寒。”
“多谢这位大娘。”零号作揖,而后接过,慢慢喝下。
“不知大娘如何称呼?”
“唤我陈大娘便是。”陈大娘笑着接过空碗。
零号道:“晚辈白二郎。”
…
日渐西沉,几人围坐一团,中间是泛着香味儿的锅。
锅里浓白的鱼汤漂着油花,气泡翻腾,一股股扑鼻的鲜香四溢。
零号看着只有几人的甲板,有些疑惑,不过看着笑容满面的几人,他没有开口询问。
经过一晌午的时间,他已经知道了这几人的名字。
“白兄弟,来,喝汤!”喊他的人名为陈六,也是扔绳子的那个,他还是陈大娘的儿子。
“好,还要多谢几位大哥的救命之恩!待到了岸上,白某必有重谢!”
“客气啥!”搭话的壮汉,因为脸上有一道刀疤,被人称为疤哥。
…
笑闹声在甲板上被海风吹散。
零号安静听着他们闲谈,时不时也应几声。
“白兄弟,你是何故掉入那海中的?”有人问。
“主播就说,你是采药时被人砸下山崖,然后顺着河流一路漂到大海中间的hhhh”
“噗”
“说实话他们可能会把主播当成傻子。”
“我感觉哪里不太对啊”
“这么大的船,不可能就这么几个人吧?”
“莫非是…幽灵船?”
“……”
“中午的时候,他们说他们是某商会运送货物的货船,但是主播把话题放到这个上面的时候,他们又把话题引开了,会不会这几个人并不是这个商会的人?”
零号道:“几位大哥有所不知…”
他正说着,船舱突然传来异响,零号敏锐的听到了呜咽声。
于是,他话音一转:“底下发生何事了?”
陈大娘看了一眼船舱,垂眸一瞬,转而起身,笑中掺着一丝担忧:“嗐,怕又是张大夫犯了症。”
她说着,对在场几人微不可闻的一颔首,转身离去:“我去看看,你们先吃着吧。”
“哦?那张大夫是何病症?我等下去看看吧?”
零号一脸悲悯。
陈六忙道:“无碍!张大夫只是老毛病犯了,他这种病可见不得太多人!”
零号看到这几人蓄势待发的样子,仿若未觉,腼腆一笑:“那便算了…”
“那我这碗鱼汤就留给张大夫吧…晌午听闻陈大娘说张大夫昏迷了,算起来,他都有一整日尚未进食了吧。”
陈六一顿,道:“无妨,这锅里还有,我这便盛了给他送去,你且吃着吧!”
他将手中鱼汤一饮而尽,盛了一碗汤朝船舱走去,路过疤哥时,他抬起手,状似抓了抓脸,恰巧挡住了嘴。
袖子后,他嘴唇微动,无声的说了什么。
零号被挡个正着,没看到他在说什么。
就看见疤哥微微颔首。
紧接着,陈六放下手,走进了船舱。
疤哥冲着零号扬了扬下巴,声音粗犷豪爽:“白兄弟,喝啊!汤都快凉了,凉了味可就不好了。”
零号愣神刹那,转而应声,一饮而尽。
“感觉有问题”
“不会剌嗓子吗?”
“你懂啥,被雷劈过的人,剌嗓子不存在的,滑稽.jpg”
“重点不是这个吧!”
过了一会儿,船舱安静下来,陈大娘先上来了,后面跟着抱着两坛酒的陈六。
“呦,都吃完了啊,正好,来,喝酒。”
“张大夫那是老毛病了,这不喝完鱼汤就睡过去了,白兄弟无需担心。”
零号点头:“那便好。”
接着他面露为难:“几位大哥,不是小弟有意推辞,实不相瞒,我喝不得这酒。”
陈大娘呵呵一笑:“无碍,我特意让六子拿了一坛烈酒,一坛清酒。”
“这清酒就跟那水一样,喝点无妨的。”
几人相继附和。
看零号有些动容,其中一人佯怒:“你若是不喝,那就是看不起我们兄弟几个!”
这话一出,果然,零号松口了:“别,几位大哥,小弟喝便是了。”
“噫~这样的人好恶”
“有诈吧”
“主播应该看出来了吧,之前不是还看穿了墨寻那小子。”
“操啥心啊一个个的,主播可是修仙的大佬”
几人热热闹闹的撤下锅,温起了酒。
紧接着,陈大娘拿来一摞酒碗,挨个倒酒。
几人推杯换盏。
月上中天。
几只海鱼时不时掠起,又落下,溅起几朵水花。
甲板上,稀稀拉拉的躺着几人,零号也在其中。
他面如红霞,不省人事的侧躺在甲板上,手中酒碗随意的落在一旁。
周围弥漫着浓醇的酒香。
良久,一人动了,紧接着,其他人也窸窸窣窣的起身,满目清醒,哪有半点醉酒的样子。
“这小子就是教主说的那人?”陈大娘居高临下的看着地上的零号,微挑着眉,问。
原本慈祥的面容,此时冰冷一片,苍老的嗓音也变得嘶哑难听。
陈六卑躬屈膝:“回右护法,咱们在这海里行了几月,只看到他一人,还穿着白衣,面容俊俏,最重要的是他姓白,和教主所说,极为契合。”就算是巧合,也不能放过。
陈大娘嗯了一声:“这人是药谷之人,精通医术,以防生变,动手吧。”
“把他的头割下来。”
陈六等人抱拳应是。
就在这时,船舱发出了动静。
陈大娘冷哼一声,走了过去:“我去看看,你们速速动手罢。”
船舱的一个隔间,还算整洁的床榻上,一发须花白的布衣老者发出呜咽声,走近才看到,他口中塞着布团。
手脚也绑着结实的布条。
陈大娘冷着脸停在一步远处,看着那出来一半的布团,她走近伸手塞了回去。
然后,手一抬就想打晕他,结果那老者开始剧烈挣扎,陈大娘一时间无法打中。
躲过踹过来的双腿,陈大娘冷哼一声,若不是教主需要这人救命,她早就把这人杀了。
这么想着,她一把桎住老者,一手带着劲风打向他颈后。
身后,一股酒香由远至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