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河图躺了一会,觉得身体有点过于亢奋睡不着,于是坐起身来,看到师父那边已经睡下。左右无事,自己悄悄起床来到桌边点了灯,又开始翻看这本宝典。边翻边想,要找时间回家一趟,把小室里面放着的几本古书也取来好好研读一番。他随手翻着宝典回想今天师父讲的紫元境,看着上面的文字和配图,各式的小人锻体动作栩栩如生,倒也好玩。翻到了“清微”这一节,小人基本就不动了,都是或坐或站,然后身上各自弯弯曲曲画了些线条,从旁边的文字讲解看,都是真气运行之道,柳河图不知深浅,自己试着练了一下,觉得自己体内空荡荡地丝毫真气也没有,多看一会觉得心头有些烦恶。于是又往后翻,来到了“洞真”这一节。只见书上写道:“夫天地真气,化育万物,禀阴阳为之用。而内外互有相胜,万物各有盛衰,代谢推迁,问不容息,是以生生不停,气气相绩,亿劫以来,未始暂辍。得真气者,合於阴阳,升天而为仙。……”随后所述,就是一些以体内真气引动天地真气,使得内外一体,达到天人合一的境界。柳河图看着那书上画了了一个人,身上密密麻麻标注了各处穴位,连接内外真气的桥梁,就是在腹下三寸丹田之处。应当是将清微境练到极致,体内丹田气海存储大量真气,通过气海将真气全部散出,只留下一丝若有若无的联系,像是放风筝一样任由体内真气在天地真气之中畅游。一旦体内真气和天地真气相融,修正者再通过这最后一丝联系将真气引回体内,这时真气受到天地真气淬炼,变得至真至纯,而在这种真气的引导之下,修行者就可以明悟气机,再以气机炼器之后,就可以御物。
柳河图看这境界描述的神乎其神,看到高兴处手舞足蹈,心想不知自己什么时候才能练到这种境界,到了这种境界就如何一剑飞出,横扫七八个外邦人,救出弟弟;又是一剑飞出,把劫走父亲的修士杀个片甲不留,救出父亲。正在依着书上所画的真气路线依样葫芦胡思乱想一番,忽然丹田一动,一丝温润的气息冲进了气海。
柳河图吓了一跳,不敢再动。只感觉这股气息从丹田进入气海之后,伏下不动了。柳河图呆了半天,试着按照书上的路线引导这气息,只见这气息依着柳河图的引动向前一窜,然后变弱消散了。柳河图又把书打开,依着图中人物的姿势,五心向天端正做好,选了一条真气路线先在心中存想,这条线是从丹田向上,经过膻中穴,上升到百会穴,最后绕到脑后的风府穴,在那里盘桓温养,温养得够多之后,在脑海开辟通天瑶台。
存想一阵,柳河图将心意全部放在丹田,心中念到:“来啊来啊!”只感觉丹田又是一动,又是一丝温润的气息钻了进来,十分温驯地顺着柳河图的引导,曲曲折折向上爬升了一段,只是这气息太弱,一边行走一边消散,还没到膻中穴就不见了。柳河图不明所以,就不断的引导外来的气息一步步上冲,但是试了很久,都没有能够冲上膻中穴。只得放弃,这时已经觉得十分疲倦,于是就躺下睡了。
八岁的柳河图并不知道自己经过了多大的凶险,数千年以来的大楚朝修行练功者所在多有,功法各异,但是像他这样还没入门就开始按照洞真境的方式引动天地真气的,只有他一个人。从古至今,体内没有足够真气之人万万无法引动天地真气,只是柳河图阴差阳错,刚好拿到的功法是从丹田处建立通道,而这时他的怀中刚好又揣着那个寻宝盘。那寻宝盘也就是近二十年才出现在人间,本来就是沟通天地真气的宝物,现下就是直接为柳河图接引了真气入体。
历代修炼者要进入洞真境都需要在清微境中打下极为厚实的基础,才能在引动天地真气之时不至于被天地真气反噬。如果体内真气不够浑厚,无法引动天地真气入体,但是体内真气越是浑厚,那么引动入体的真气也就越多,冲击也就越大。多数修炼者在破境进入洞真之时,都是慎之又慎,做足了大量准备,并且有高人在身边护法。即便如此,也常常有修炼者在这个关口被大量冲入体内的天地真气搅烂了全身经脉,成了废人。几千年以来洞真境的人物少之又少,就是因为这一关实在太难闯过。而柳河图今天误打误撞,居然真的引了一丝真气入体,这也是千百年来从未出现过的事情。
第二天师徒三人收拾了东西离开客栈,邬道人骑了一匹瘦马带着柳河图,叶菁菁骑了一匹青驴,三人晃晃悠悠离了长治城,开始往南边的辛和山苍松派总坛行去。柳河图坐在邬道人身前,听邬道人讲一些江湖上的琐事,忽然想起昨晚自己修炼的事情,于是把自己胡乱练了一通的情形给邬道人说了。邬道人听他讲完,沉吟了半晌,说道:“练功要脚踏实地一步一步来,贸然突进极其凶险。你还是先从紫元境练起。”柳河图听了点点头,于是决心以后不再乱练。
到晚上三人在一个小镇投宿,邬道人却又让柳河图依照昨天的练法再来一次。柳河图依然很顺畅得引来了真气,还是没到膻中穴就消散不见了。邬道人细细地问了柳河图的做法和感觉,然后命他休息。
待得次日早上再次出发前,邬道人却递了一本书给柳河图,柳河图接过来一看,封面一片空白,打开看到里面墨迹尚新。邬道人说道:“这是我昨夜手书的一本功法,你可以试一试用来引导天地真气入体。”柳河图急忙答应了。
原来是邬道人昨天在路上寻思了一天,终究觉得柳河图这上来就从洞真境开练的奇葩不可轻易给埋没了,于是在晚上问了一些情况之后,硬是凭着心中所学,为柳河图量身定做,凑了一部分基础功法出来。邬道人自小研读祖上传下各种乱七八糟的经典,胸中所学极其庞杂,也没有什么门户之见,东拼西凑,居然自己编出一套从未有过的方法。柳河图若是遇上了其他师父,必定是一步步从基础走起,偏生遇上了邬道人,这样一个敢练,一个敢教,从这一天开始,让柳河图生生闯出一条前所未见的练功途径来。
三人在路上走了十一二天,来到辛和山。邬道人自去总坛回报路上见到的外邦人的奇特动向。叶菁菁带着柳河图在四处转了转,这总坛在山脚下一个小村庄里,是相邻的十来间房。不时见到衣衫破烂的各色人等进进出出,在村口的空地上又有一些少年在那里练武。一条小河从空地前蜿蜒流过,远处白云悠悠,正是一派静谧的田园风光。
邬道人回报完毕,与两个徒儿在村里找地方住了下来。自己开了一间私塾,教书之余悉心教导两个徒弟,两个徒弟也很争气,典籍和武艺每日都有进益。每过上三五个月邬道人又带徒弟出门游历一番,也是打听柳谦善和柳洛书的下落。期间邬河图也带着师父回到自己家里住过些日子,把家里的事情都交给仆人打理,那些古籍都整理了随身带着。就这样过了几年,师徒三人踏遍了半个大楚朝,却始终没有找到柳谦善和柳洛书的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