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兹尔枕着手臂躺在屋顶上望着无垠的星空,嘴里含着的草根微微发涩。
他注意到这儿的星空是那么辽阔、那么高远,满天繁星闪烁着轻轻的光亮,没有任何云层的遮盖肆意的洒落大地;洁白的皎月悬挂于九天,清冷的抚摸着环绕着她的无数星辰。
阿兹尔突然无比的怀念他曾经待过的那个世界,那个世界远不如这儿那么美丽壮阔,远不如这儿那么宁静祥和,永不停滞的车水马龙、永远沸腾的人声喧嚣构筑着他曾经的一天又一天,但他现在是那么的爱那个世界,那么的怀念那儿的无尽繁华,那么的思念在那儿生活着的他的爱人,他的孩子,还有他拼搏十余年闯出的成就。
是的,阿兹尔是一名穿越者。
阿兹尔从来没有想过这种他平日里甚至都不怎么看的小说剧情般的故事会发生在他身上,他不过连轴转了一个星期没怎么好好休息,于是便倒在了等待Dota2发布会的电脑面前,等他再度睁开眼睛,他的灵魂就来到了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来到了一个小婴儿的身体里。
阿兹尔曾经恐惧过、怀恋过。他曾无比的不甘,自己才刚刚事业有成,家庭美满,小小的儿子才刚上一年级;他曾无比的悔恨,悔恨自己没有好好的爱惜自己的身体把妻子的叮嘱丢在耳边...
但木已成舟,他必须看向前方,他自认为自己能够创出一片崭新的天地,就像无数类似的故事那样——早慧神童受人吹捧、随意念几句那个世界那个国度数千年积淀下来的古文古诗就能收获无数掌声、随意拿出几个全新的发明和化学反应就能让人们奉他为神明...
可是想法是那么美好现实是那么残酷,当他转着大眼睛在母亲怀里思索着要不要收敛下自己的“天赋”好让自己不那么突出的时候他才得知自己的大哥半岁便能下地奔跑、三岁便能文能武,自己的六哥过目不忘、出口成章,其余的哥哥姐姐各有神通,他才意识到就算他全力展示自己,也不过只能获得一个“聪明的孩子”的评价...
这个混乱的国度就像是他曾经生活的那个世界的各种混乱集合体,古中国的官僚体系、古罗马的习俗、古希腊的名讳...他所引以为豪的知识在这没有任何意义,全新的语言、全新的生活方式、全新的身份让他无所适从,他只有极力的隐藏自己,极力的让自己不那么突兀,才能在各种皇室战争里求以自保。
阿兹尔闭上眼睛思索着今日与王掰的手腕,一阵阵的后怕便不断涌上心头,他在赌皇帝因为亚托克斯军团的接连获胜心情大好、他在赌皇帝并不会在乎他圈养的鹰犬的死活、他在赌皇帝会赏识他的野心...
稍有不慎,自己便会和现在还躺在土里慢慢腐化的宦官一样,无人知晓、无人牵挂的离开这个世界。
想到这儿阿兹尔有些头疼,若是他死了泽拉斯估计也没个好下场。他当然知道泽拉斯最开始接近他的目的并不单纯,但无非就是为了讨口饭吃,今日他算是收买了泽拉斯的忠心,顺带把他拉上了自己的战车,泽拉斯的学识和胆魄可堪大用,不过没有人是傻子,泽拉斯迟早会醒悟自己对他的利用,想来又是一道隐患。
算了,阿兹尔摇摇头把这些遥远的烦恼抛掷脑后,他还就不相信了这小小奴隶还能覆了他的皇权?
“飞升...”阿兹尔吐掉已经被嚼烂的草根,死死的睁开双眼试图搜寻这满天星空里神明的迹象。
我一定会去飞升,他在心里无数次的呐喊。
杀掉所有挡路的,埋了所有不服的,他会称帝,然后用举国之力助我一臂。
他知道只有飞升过后他才有资格了解其他的世界,这是他回家唯一的办法。
脑海里又开始翻腾着有些模糊的妻子的音容笑貌,还有儿子伸出小胖手调皮捣蛋的模样...
夜就这样深了下去,万籁俱寂。
泽拉斯蹑手蹑脚的抱着他的被子爬上了屋檐,轻轻的为满脸泪痕的阿兹尔盖上。
用我的被子就不用怕搞脏了吧?泽拉斯为自己的机智点赞,反正他随意找个墙角便能凑合一晚。
原来平日里和小大人一样的阿兹尔也会有想妈妈的一面呢。泽拉斯觉得自己发现了大秘密,他只当阿兹尔是在怀念他逝去的母亲。
不过没关系,以后自己就是阿兹尔大人最好的矛与盾,无论前方是刀山,还是火海,他都会陪着他,年复一年。
······
以绪奥肯,禁地。
亚托克斯直接拿起桌上的茶壶对嘴痛饮,喝罢还豪迈的叹一声痛快,硬生生把喝茶玩出了饮酒的豪迈。
“将军可真是暴殄天物呢,这茶从培养到收割得数十年,平时我都不舍得拿出来。”女皇抿嘴轻笑,亚托克斯也大笑着回应道:“我只是一介武夫,谈不上什么品味。但这不代表我什么都不懂,就那么好糊弄。”话音落下,亚托克斯的眼神也彻底冷了下去。
“你为何不愿意相信我呢?我说的可都是实话,飞升本身就是枷锁,你只是容器,你在到达以绪奥肯之前不才刚刚体验过意志侵蚀的感觉吗?”女皇对亚托克斯的眼神视而不见,依旧慵懒的靠在石椅上。
“这么说来,帝国就是在害我,对吗?如果帝国真的是一心害我,那怎么可能放任我来找你?”亚托克斯随手把玩着茶壶收回了目光。
“你有没有想过为何等到你撑过了意志侵蚀我才把你放进来?这并不是巧合,只有你撑过了这一劫,你才不会是一具行尸走肉,你于恕瑞玛的重要性才会直线上升,这些情报恕瑞玛不能开口,而我,是最好的转述者。
你知道为何卡尔萨斯屠戮我的子民我没有出手么?我刚刚说的话并不全是在骗你,以绪奥肯周边的通道已经相当不稳定了,我一直在等你因此我必须放弃让以绪奥肯的怒火降临,卡尔萨斯清楚这一点。”女皇脸上的悲痛不似作假,亚托克斯肃立行礼,不论如何这是他欠以绪奥肯的恩情。
“放心吧,卡尔萨斯一定会在我的手上,生不如死。”他们相视一笑,眼底却隐藏着同样的火焰在翻腾,那是仇恨。
“既然你来了,我就给你看看...这个世界的真实样貌。”女皇从虚空里取出巨大的羊皮卷铺开放在石桌上,但羊皮卷上却没有任何内容。
只见女皇高唱着无声的咒语,一道虚影在羊皮卷上方缓缓铺开,亚托克斯敏锐的意识到这是一份地图,但是和他曾经见过的所有地图都不一样。
“这片大陆是我们的共存之地,名为瓦罗兰,而恕瑞玛所在的大陆,也只是这片大陆最下方的一部分,除了恕瑞玛,其他的国度还隐隐只有一个雏形,在恕瑞玛上方与我们隔海相望的中部大陆里两派疯子建立了两个国家,德玛西亚与诺克萨斯,他们在那片大陆的两端遥遥相望,我预感得到他们的战火将会绵延数千年...“
“最上方的极寒之地,荒无人烟,东部那块独立的大陆有无数散落的传承,也许未来他们会联合起来...”
“回到恕瑞玛,这片大陆三分之二漫天黄沙的土地都是恕瑞玛的领土,恕瑞玛以东的这片绿色,就是以绪塔尔的净土,以南的角落,是巨神峰,他们的山峰是真正的耸入云端之上,掌权的烈阳教派号称他们是离神最近的教派,但是,有些阴影在慢慢滋生...”
“而你最要注意的,是这片大陆延伸入海的南部艾卡西亚,虚空在那儿撕开了巨大的裂口,那是我们共同的敌人...”
女皇的声音悠扬,回荡在大殿里,亚托克斯沉浸在这辽阔的世界地图里无法自拔,德玛西亚?诺克萨斯?极北极寒之地?他才发现曾经的自己的目光是那么狭隘,原来这世界那么璀璨,而自己那么渺小,但他身上的战意越发沸腾,他渴望征服,渴望酣畅淋漓的战争!
“你身为飞升者,你有资格了解这些,还有关于另一个位面神界的传说,就不是你我能接触的到的了。”女皇小心翼翼的收起了羊皮卷,亚托克斯还在呆滞里灵魂已经飘向了极远的远方...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说说你的要求吧。”亚托克斯昂扬的战意几乎凝为实质,嘶哑着嗓子死死的盯着女皇,试图找到她所谋为何。
“和聪明人聊天果然省力,我需要你去巨神峰,拿一样东西,一样曾经属于你们的东西,飞升护符。”女皇毫不示弱的看着亚托克斯,亚托克斯笑了,露出森森白牙:“好算计,如此一来我和巨神峰便不死不休,对你有什么好处?”
“将军本来便和巨神峰没有什么好谈的吧?前些日子你才掀翻了人家好几个分派,别忘了,你们需要墨菲特的支援,而墨菲特,可是我的手下。”“你在威胁我?”亚托克斯衣衫下如山峦的肌肉涌动着,巨剑插在地板上血光闪耀。
“谈不上威胁,但是交易,总得有些诚意,不是吗?飞升护符里有太阳的神力,拿回来,对你有好处。”女皇身边的生命能量凝聚着抵挡住了亚托克斯的剑气,周边的花草极快的成长、绽放。
“有意思,把那张地图给我,我们可以好好谈一谈,交易总得有些诚意。”亚托克斯并不想拒绝女皇,但他也想获得更多的好处。
“好说。”女皇将羊皮卷又取出来递给了亚托克斯。
······
当亚托克斯离开过后,女皇背后的空间一阵波动,恕瑞玛皇帝从空间里踏出,恭敬的给面前之人行礼后才开口问询:“如此一来,亚托克斯与烈阳教派便不死不休,星灵不会坐视不理,他的飞升之力也就不会无限膨胀,可是陛下,为何不将他彻底洗礼,纳为己用?”
女皇面无表情,随即轻声笑道:“最凶狠的狮子,还是需要一副好爪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