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烛光的照耀下显得有些昏暗而并且落满了灰尘的档案室里,亚托克斯已经枯坐了一天一夜的时间,一地的书籍散乱的摆放在他的身边。
有些烦躁的又翻开一本厚重的古籍,亚托克斯的眉头越发紧蹙。
要么是他的记忆出现了问题,要么就是写这些东西的人根本就是在胡编乱造!
瞧瞧,亚托克斯大将军的生平事迹不过寥寥几语也就罢了,但为何上面写着他在一场他根本没有任何印象的战役当中“英勇牺牲”?
为何写着亚托克斯大将军不过“天时地利人和”?意思就是他的指挥、英勇还有部下的牺牲都被所谓的好运一笔带过了?
亚托克斯在档案室里几乎翻阅了所有有关于恕瑞玛历史的记录,但越是细看,他便越觉得不可思议——记载的这些“故事”和他脑海中的记忆完全不同,他甚至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在漫漫的时间长河里混淆了一些事情的真相,但不论再如何迷糊,他也不可能会忘记自己“死”在什么时候吧?
“很多东西都被更改了么...”
突然间呆滞着的亚托克斯意识到了一些事情,他匆忙起身从狼藉的书堆里抽出各种有关于他所知的飞升者的情报摊开在他的面前,就像是一块一块拼图的碎片落了出来,隐隐约约间亚托克斯可以感觉到某种真相呼之欲出,却又差了临门一脚。
“大人,您还好吗?”
哈迪亚柔和的声音从档案室的门口传来,显然她对自己身边的这个屋子十分陌生,磕磕绊绊的走向亚托克斯的身边。
如今恕瑞玛的境遇甚至比亚托克斯所想过的最糟的情况还要更加糟糕,亚托克斯本以为可以通过他的经验与实力让这个国家复兴...却万万没有预料到如今的恕瑞玛早已没有了“国家”的概念,这儿生活的人们饱经风霜,在黄沙里找寻古代的遗迹,在商队的身后捡拾用品...
但越是贫困,便越是单纯。
哈迪亚一脉正是借助他们的无知才创建了以太阳圆盘为信仰的宗教,一点一点凝聚着这片饱受挫折的土地上困苦的人们,经过无数岁月的发展才渐渐有了些繁盛的影子。
但哈迪亚一脉到底追求的是恕瑞玛的复兴,披着济世的外壳也不会让她们遗忘她们的目的,哪怕她们也清楚这样的可能有多么渺茫。
好在不论她们心中有怎样的想法也不妨碍她们一丝不苟的整理、收集着任何与古恕瑞玛有关的情报,这在极大程度上便利了亚托克斯。
只是...这些情报虽然所指向的结果没有问题,比如一些关键的事件和时间没有任何含糊,但在旁支末节上却显得十分...敷衍,就好像刻意在掩藏着一些东西,这让亚托克斯翻阅古籍时总有着很大的生涩感,就好像在看一个他知道结局的故事,过程却面目全非。
“我不太好,这些情报的来源考察过么?”
余光督见哈迪亚小心翼翼的模样亚托克斯便知道她对于档案室的了解几乎为零,叹气间问道。
“除了一些民间怪谈之外,您所看的这些古籍都铭刻着恕瑞玛的印记,至少也是在曾经的皇室主导上编撰的。”
哈迪亚尽力的解释着,亚托克斯点点头,如果都是皇室主持,那么他们想掩盖的,必然和皇室有关。
亚托克斯闭上双目,飞升之力激荡着扫过每一排书架和每一本书,所有书本上大致的信息模糊的如浪潮一般涌入他的脑海中,他细细的区分着,却仍旧无法查询到任何有关于“末代皇帝”阿兹尔的情报,就像是整齐的历史上被撕去了一页,空白的让人不安。
“阿兹尔到底做了什么...”
亚托克斯面色难看的喃喃自语,突然他直勾勾的盯着哈迪亚,他似乎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我是飞升者,对么?你知道内瑟斯是飞升者,对么?其他人呢?他们知道飞升这件事情吗?”
亚托克斯的语速极快,让哈迪亚有些发懵:“这些...这些事是代代相传的,其他人、其他人可能听过这样的传说但是没有遇到过吧...”
亚托克斯脑海中的那些零碎的线索在慢慢拼凑起来,是了,他意识到了一些事情,那些拼图一般的情报,确实可以组成一幅真相!
亚托克斯整理着所有飞升者的情报,果然没有任何有关于他们飞升的记录:
内瑟斯为文职人员,主学识,死于疾病。
雷克顿为将,主攻伐,死于战火。
亚托克斯为将,主攻守,死于战火。
这就是为何故事的结局和亚托克斯记忆中一致,过程却截然不同的缘故!
皇室编撰的历史掩去了飞升者的存在,让飞升成为黄沙中的传说,但也正是因为飞升者的消失让许多历史事件不得不使用更多的谎言弥补,比如亚托克斯曾带兵反击试图谋反的艾卡西亚,却被修改成了某个不知名的小将的功绩。
所有飞升者都拥有近乎无尽的漫长寿命,至少内瑟斯一直活跃到了千年以后,那么雷克顿呢?瑟塔卡呢?
亚托克斯发现他一直认为自己是孤独的,因为在他的潜意识里始终固执的认为人的一生不过尔尔百年时光,但他现在突然意识到或许千百年对于飞升者而言...并不算无法跨越的鸿沟。
那么...自己呢?
亚托克斯悚然,他一直忽视了一个问题,他一直以为这个世界只有一个亚托克斯。
但实际上...他才是那个多余的外来者!
亚托克斯瞪大了双眼看向哈迪亚人畜无害柔和的脸庞,那和煦的笑容在他眼中却显得那么诡异,哈迪亚轻轻撩动着耳边的长发,嘴角上扬双眼如同月牙弯弯歪着头疑惑的问道:“怎么了呢?大人?”
“你还认识另一个亚托克斯,对么?”
亚托克斯涩声开口,他都难以想象自己是怎么说出如此绕口而且不可思议的话。
“您在说什么?大人!”哈迪亚满脸的疑惑。
“这些...不是皇室编撰的,对么?是你们为了我特意改写的,对不对。”
亚托克斯放下手中的古籍,默默的从身后取下了重剑。
见哈迪亚依旧还是一幅疑惑的样子,亚托克斯低垂着头抚摸着古籍柔和的封面:“恕瑞玛有太多的飞升者了,但是只有我所知的飞升者被篡改了历史,你不觉得很奇怪吗?你或许会疑惑我怎么知道别人是不是飞升者历史有没有被篡改对么?”
亚托克斯一边说着话一边用剑峰刺破了手中的古籍:“这一切都太合我意了,不论是你们的态度,还是这些古籍,或是你的故事,但是,真的太合我意了。”
“我实在想不到有谁能如此的了解我,除了我自己。”
“就是是有,也绝对不会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