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光剑影,血肉淋漓;狂风怒啸,黄沙遍地。
被杀戮吞噬的兄弟用爪牙,用双手撕裂面前的一切,不论是山峰,还是星辰,都在他们手下破碎,每一道生命的流逝都将成为他们的养料,滋润着他们庞大的身躯再度拔高。
而那环绕在他们身旁漆黑如墨的死亡气息,更像是万千利刃穿过他们身旁敌人的战意,让他们恐惧,让他们退避。
起舞的帝皇与他的丞相在空间里穿梭,帝皇吞吐着血液,却猖狂大笑,手中挥动着漫天的黄沙唤出一批又一批悍不畏死的禁军之墙,如同不知疲倦的浪潮,前进!前进!再次前进!他起舞,他怒啸,像指挥家,演奏着独属于他的愤怒。
而他身旁沉默的丞相就像他的影子,不悲伤,亦不欢悦,只是默默化作能量灌注在帝皇身旁的每一处角落,守护着他免受星灵刁钻的星辰魔法,他一面守护,一面漠然的思考,或许那段‘为人’的时光依旧铭刻在他的心底。
不管如何,月光下的誓言,始终是缠绕着他年复一年的梦魇。
而那月光与烈阳的交替是怎样的华丽?
只见闪耀,还是闪耀,除此之外就是两道沐浴在光芒里的黑影相互碰撞,还是碰撞,刀剑触碰盾牌的闷响震荡着周边的一切,没有言语,但或许森冷或许炙热的杀意,已经概括了一切多余而苍白的言语。
“哼...”
亚托克斯环顾着四周陷入焦灼的战场,火焰纷飞,士兵咆哮,致对方于死地的杀意毫不掩饰,赤裸裸的战意摊开在这片焦土。
但他却突然涌现出一股踏实的熟悉感,或许对他而言,战场才是最后的归宿。
他是将军,将军就该横刀立马,一人曾挡百万军!
“杀!”
从嗓子里迸发的怒吼顺着劈砍的重剑向着潘森砸去,潘森是个合格的战士,亦是一位合格的对手,他的战意与亚托克斯碰撞着越发沸腾,甚至在某一刻亚托克斯引以为豪的力量都会在对拼中落入下风。
他也有什么坚持吧,那些给予他力量的过去。
亚托克斯心说。
其实到达他们这样的层次,力量就失去了详细的等级划分,而更加看重彼此对于‘道’的参透程度。
若是只依靠着肉身相互厮杀,亚托克斯与潘森几乎可以打上无数岁月,因为他们的能量或许来自星辰,或许来自血气,但可以肯定是几乎不会枯萎。
而谈起战斗技巧,能够一步步踏着失败者的尸体登上王座的战士都不可能是弱者,哪怕某些方面仍存在瑕疵,依靠着强大的感知也能够弥补。
然后对于‘道’或者‘规则’的感悟,便是制胜的关键。
譬如亚托克斯在某种状态下领悟的猩红锁链,便携带“必中”的规则意志,只要被他的剑气缠绕并且没有远离他足够的距离便会被死死拉扯在某个位置无法脱离。
又比如能够吸纳他人血气纳为己用回复伤势的剑意,也是规则的一部分,无法抗拒,除非能够避免他的攻击。
而潘森掌握着的“绝对防御”某种意义上来说是最为棘手的规则之一,只要他付出一定的代价进行格挡,哪怕是群星坠落,他也能够毫发无损。
不过规则也并非无敌,它仅仅只是在某一方面能够有特殊的作用,潘森的绝对防御便只能格挡来自面前被他盾牌格挡的伤害,来自背部的被刺仍旧能轻易治他于死地。
不过战士的厮杀往往不屑于阴险的偷袭,就应该拳拳到肉,刀刀见血!
这是战场,而不是一场游戏,每个人都曾是故事里的主角,然而他们在这儿,都有着七情六欲,都有私心,而且都会...死去。
就像那些不知名前仆后继的战士一般。
他们死去的时候,一无所有。
这场战火到底会弥漫多久,到底还要毁坏多少,无人知晓,因为在常人眼里他们都是神。
神高不可攀,他们不顾凡间生死。
“轰。”
激战正酣时天际突然降下无数雷鸣,若有若无的威压从天而降,黑云从四周涌起,覆盖巨神峰苍白的云海。
战场上的诸位不约而同都停下了手,他们抬起头,透过巨神峰看向远方,那儿某种心悸从他们心中悄然绽放。
“嗡。”
硕大的龙头穿过云层,那蔚蓝色的身躯如此耀眼,哪怕在黑暗中都透过银色的闪光熠熠生辉,那双金色的竖瞳毫无感情,细密的纹路交错,如同世界树无尽的树杈。
仅仅只是龙头,就已经有巨神峰三分之一的大小,沐浴在闪电与雷鸣的黑色云海中的那种视觉冲击感哪怕是已经如同神祇的他们都冷汗淋漓,更别说普通的凡人,伏跪在原地连迈开腿逃跑的涌起都难以提起。
那巨龙缓缓扭动着硕大的头颅,风浪便开始呼啸,它看向巨神峰下方的战士们,似乎有点不满于这高山阻挡了它的视野。
“唔...”
它轻轻哼鸣,剧烈的震荡就已经让这座高山开始颤抖。
“不...不!”
蕾欧娜好似知道了它想要做什么,慌张的提起盾牌便想要冲天而起,却被戴安娜用弯刃拼死拦下。
“这是命。”
戴安娜轻轻的说。
龙头张开那饕餮似的大嘴,蓝色的能量从四周向着它的口中凝聚而去,一时间方圆百里的天地能量都近乎干涸,泽拉斯都不得不收回飞升形态,在刚刚的某一瞬间,他甚至感觉自己都接收到了召唤要向着它飞去。
“吼。”
这便是龙吼。
粗大的光柱瞬间从它的口中喷吐而出,仅仅只是须弥间便将巨神峰泯灭在了虚无之中,那道光束笔直向前,万里的云海都被它蒸发成了虚无,阳光虚弱的从这道长廊洒下。
“我日...”
亚托克斯呆滞的看着那只怪物晃了晃龙须,好似这样的攻击仅仅只是随意的呼吸,但这道攻击的余波都已经让他们难以抵挡,耳膜生疼,那原本若有若无的威压突然变大,想让他们伏跪而下。
而没有了高山的阻挡,他们便能够直面天际的那条巨龙,而直面所能带来的,唯有恐惧。
蕾欧娜挣扎着想要从戴安娜的束缚中冲出,最终淌着眼泪,像是被抽离了灵魂。
“所以你就是老大对吧?看样子这该是王战了。”
最先挺身而出的却是最为不着调的阿兹尔,他随手擦拭掉嘴角的鲜血,吊儿郎当的飞出破破烂烂的山洞,原本稠密的沙漠在他身边却变得有些稀疏。
“带着他们走。”
阿兹尔冷漠的对着身后的泽拉斯下令。
佐伊看着巨龙的到来并不意外,但她很是不满意阿兹尔将他无视,刚想砸去一道彗星便被泽拉斯炙热的能量阻挡。
哪怕是她都感受到了泽拉斯的愤怒,这个从头到尾都儒雅的像影子一般的怪物始终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但在这一刻,佐伊知道;
他也在拼命了。
“不要总是命令我啊,陛下。”
他嘶哑的回答。
“哼,你还是骄傲的让我恶心。”
阿兹尔挥手,有些虚化的沙兵在他身旁围绕。
亚托克斯甩出两道锁链将想要从天而起完全没有理智的两兄弟拖拽到潘森的面前,让潘森先吸引住他们的注意力,以免这两个憨憨在半空中就被抹杀。
“我可不是想要救你,说起来我还不知道你到底是个啥货色,阿兹尔。”
亚托克斯耸耸肩,看了看与他并肩的阿兹尔;
“不过就现在而言,还不错。”
他们彼此对视,轻笑。
“喂,大脑袋。”
亚托克斯又抬头对着巨龙呐喊。
“我不管你到底是个啥东西...”
“也别惹到她哭啊,那么多人呢,都死了,真不好。”
他声音越发低沉,那柄重剑的猩红难以抑制。
蕾欧娜看着那道宽阔的背影,就好似看到曾经将他们一步步背上那座山的将军。
“好久不见。”
就像千百年后树都枯了,故人白发相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