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是如同这天地幻化的死神,端木青拼命的向后退去。
退向那更为深冷的黑暗,冲进那无尽的死亡怀抱。
他绝望的看到那有如一汪秋水的剑尖刺进了他的胸膛。
侧面一股大力瞬间将正在倒退的端木青横着撞飞,他的眼睛余光看到那是一个熟悉的伟岸身影。
一道闪电划破了夜空,刹那间大地亮如白昼。
大地、天空一起被照亮。
照亮了所有厮杀和没有厮杀的惨白的脸、照亮了那些正在流着还没有淌完的鲜红。
照亮了他看到了却永远不想看到的那张痛苦又安详的脸、照亮了他以后在记忆中永远抹不去的却再也找不到的父爱。
照亮了一个带血的剑尖透出了父亲的后背那流下的一抹暗红。
那一道闪电永远的定格在他的记忆之中,在若干年后也无法抹去那个恐怖的画面,一直伴随在他的梦境之中。
每次都在恐惧的惊叫声中醒来,天地一片黑暗,仿佛那一道闪电带走了所有的光明。
光明不再留存世间,留下的只是恐怖的黑暗。
黑暗笼罩着深沉的夜空,黑暗笼罩着染血的大地,黑暗笼罩着活着与死去的人们。
那模糊的伟岸身影僵硬的慢慢向后倒去。
轰隆隆一声沉闷的雷声如同奔腾的万马震荡在天地之间,也震碎了端木青那颗已经愈合而现在却残破的心。
一声哀嚎伴着雷声在这个不平静的雨夜里久久的回荡。
夜空下仿佛时间都静止了,这个为他遮风挡雨的天空坍塌了,那个带血的剑尖仿佛刺穿了自己的心脏,那么的痛又那么的无助。
永远定格在父亲那无法瞑目的双眼,父亲的眼神中流露着深深的眷恋与无奈。
一声愤怒的嚎叫伴随着一缕复仇的刀光劈向了南宫笛。
夜色更深了,淅淅沥沥的春雨还在不停的下着。
不再燃烧的火堆噼啪的闪动着忽明忽暗的火星,映出了暗红色的光,再也不能照亮这深沉的夜。
两道人影在昏暗的火光下快速的分合,一道道的寒芒划破了不再宁静的夜空。
两道快速搅动的冷芒交织在一起,刀剑的碰撞声几乎融为了一声。
端木青的眼睛里透着渗人的杀机,眼睛中透着无尽的恨意。
他不是在找寻如何能够保命的机会,而是放弃了生的机会,让对方也没有活命的机会。
南宫笛每次刺出了必杀的一剑,端木青仿佛没有看到那吞吐着寒芒的利剑,对自身的安危不管不顾,也同样的劈出了最凌厉的一刀。
他的身体迎向了那道剑芒,而端木青的刀芒也同样劈向了杀父仇人的头颅。
虽然南宫笛有很多次能够要了端木青的命,但是对方的那一刀也必然的会要了南宫笛的大半条的性命。
南宫笛是骄傲的,骄傲的已经站在了人生的巅峰,他不会冲动的与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家伙拼个两败俱伤。
南宫笛并不害怕对方那失去理智的拼斗,只要对手失去了理智,他的剑下只能够又多了一条亡魂。
但是南宫笛又想错了,失去理智的端木青就像一只疯虎,用利爪撕扯、用牙齿撕咬、用一切能用的手段攻击着强大的对手。
这个失去理智的家伙不再按照套路攻击,虽然处处都是破绽,但是又处处都没有任何的破绽。
这种以命换命的打法根本就不会顾及自身的安危,所以也就没有给对手留下任何的攻击手段。
端木青现在的情况就是这样,没有了防守的全力攻击,就不会顾及到自身的安危,而南宫笛就只能以防守为主,攻击为辅了。
在此之前南宫笛是以藐视的目光看待这里所有的官兵,这里所有的官兵都是他砧板上的肉。
可如今却出现了这么一个变数,让他不得不正视这个对手了。
南宫笛的对手已经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疯子,这个亡命徒还有着飘忽不定的诡异身法,这种不要命的攻击手段,让南宫笛很是被动的疲于应付。
自身的武功根本就发挥不出来,现在南宫笛防守多于进攻,已经没有了必杀的绝招,因为南宫笛用出了杀招,对方会迎着他那致命的利剑,同样的劈出了要命的一刀。
雨水和汗水湿透了南宫笛的青衫,眼光中透出了惊恐,那目空一切的傲然心态已经有所动摇。
端木青这种以命换命的无赖打法,让南宫笛已经萌生了退意。
多少年了,他在江湖之上就是一块不倒的金字招牌,没有人能够撼动他的江湖地位,可是如今却让南宫笛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这个可恶的小家伙根本就不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南宫笛退到哪里,对方就会不要命的拼斗到哪里。
南宫笛想让其他同伴助拳又拉不下这张老脸,也没有其他的反贼不识趣的过来助拳,因为带头大哥在他们的心中就是一个不败的战神。
在他们想来,现在无非是大哥想要活动活动筋骨,等到南宫大哥玩腻了,自然会将这小子毙于剑下,这是他们的带头大哥经常玩的把戏。
电光石火间二人你来我往的性命相搏,沸腾的血液冲击着端木青不再冷静的头脑,他的刀法不再灵动,但是却更加的凌厉狠绝。
端木青充血的双眼透着一团火,一团可以燃尽世上一切火焰,如果任由这团火燃烧,那这团火会迅速的燃烧掉自己的生命。
端木青现在如同一只受伤的野兽,但是内心的深处还留存着一丝的理智。
那一丝的理智在拼命的呼喊着要冷静、必须冷静,没有冷静的头脑是不能够为父亲报仇的,他强行的压制那颗躁动的心。
片刻后端木青充血的双眼又闪动着睿智的光芒。
渐渐的心如止水,明亮的双眼透出了决然,刀法看似拼命却更加的灵动,端木青又重新的掌控了自己,他的刀法更加的娴熟。
已能够做到刀随心意,刀法心通、随心而动,刀法的运用没有了一丝的阻碍。
这是他的刀,一把已经见血的刀,不杀掉眼前的这个仇人誓不归鞘。
没有了生与死的顾虑,可以随心所欲的劈砍出自己的刀法。
在心无旁骛下自由的发挥,不再拘泥于固有的刀法套路,而是能够将所学融会贯通,随意的劈出的一刀就感觉到其中的不凡。
在不知不觉之中他的刀法境界又跨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南宫笛毛骨悚然的感觉到了对方刀势的奇特变化,这把刀的刀势飘忽不定而不可琢磨了。
已经无法预判对方刀势的去向,这个年轻人仿佛瞬间就已经能够和他这个一流高手对拼而不落下风。
南宫笛的心中已然明了,他就是从那一步跨到了更高的一步。
那时的跨越也是机缘巧合,当年他在剑法之上已经淫侵了二十几年了,后来被仇家追杀,朝廷在暗中派来了一个一流的高手。
也是与现在的情形很相似,南宫笛身边的人都倒下了,他在毅然决然的情况下,将一切的心里包袱放下,就连生死也已经无所畏惧了。
在那种必死的局面下,南宫笛爆发出了全部的潜能,反杀了那些仇家与朝廷派来的一流高手,也让他一步跨入了一流高手的行列。
如今这个小家伙有可能放下了全部的心里包袱,激发出了全部的潜能,在他这个超级陪练的悉心教导下,一步跨入了一流高手的行列。
这简直就是一个天大的讽刺,他无心之中竟然培养了对手,而且是与他不死不休的对手。
南宫笛暗想着准备脱身了,这次的计划已经很圆满了,既然已经没有把握杀了这个疯子,那就没有必要与这个不知名的疯子纠缠下去了。
而且自己无意之中成了这个小家伙的陪练了,让这个疯子一跃跨入了一流高手的行列。
端木青恢复了冷静的头脑,明显的感觉到自己刀法已经更上了一层楼,那些刀法上的束缚都已经不存在,在原有的刀法上又拥有了更深的体会,有种破茧成蝶的成就感。
在此时的他不会给南宫老儿一点的机会,他的刀锋有如行云流水般的流畅,缠绕在南宫笛的身体周围,不给他任何能够脱离自己的机会。
端木青在寻找战机,缠斗下去并不是最佳的办法,这个老狐狸剑法老道,都是在一次次的搏命之中拼斗出来的经验,这样的机会稍纵即逝。
绣春刀不像其它刀以厚重为主,用蛮横的力量加沉重的刀势,能够力压对手从而击杀对方。
而绣春刀的刀身狭长,轻盈的绣春刀可以最大限度的发挥出刀法的灵动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