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落尘眼里带上点恨意,在恶霸嘲笑的眼神下伸手抓住他的手腕,声音颤抖但坚定地说了句“放开”。
那是句没有低到几乎听不见的话,却让教室里瞬间安静下来,所有目光都集中在两个当事人身上,准确来说,十有八九都在徐落尘身上。大概谁都没想到,这只任人宰割已久的羊羔会有一天反过头来给压迫者一击。
恶霸盯着他看了许久,突然噗呲一声,笑得疯狂。
徐落尘有些后怕,却依然保持这个姿势和他对峙。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恶霸再给了他一次机会,静静等他道歉和臣服,徐落尘眼里最后的犹豫被打得烟消云散,他在班主任的开门声中开口:“我知道。”
“都干嘛呢?王通,你抓着徐落尘的头发干什么?赶紧撒开!”班主任神色复杂地拍着门,眼睛时刻盯着徐落尘的脸,生怕这位“祖宗”说出什么威胁到他地位的话来。
其他学生立马乖乖回到座位上,眼见这事没法糊弄过去,王通嘁了一声,不甘心地松开手,大摇大摆地坐回座位。
徐落尘知道自己今天躲不过一顿打。
课间操,自己因为身体弱的原因时常不上,这是他们动手的好时机。把人架到卫生间,挂上正在清理的牌子,反锁,往死里打,是这群人最爱干的事。
在被人按在地上踹的时候,徐落尘紧紧抱着头缩成一团,心里反而有种诡异的安全感。乐沉冗给的包里就包了一个破破烂烂的本子,封面上歪歪扭扭写了“英雄传记”四个字,里面字体幼稚,内容中二,多半都是抄的英雄语录和自己的见解,偶尔还能看见些他的成就”。
本子中间撕了不少,最后一页这着一句话,字体清秀,想必是为了送他写的。
“我靠不住,你还是靠自己吧。”
当时徐落尘看到这句话,多少生出些“我们散了吧”的感伤,要不是早上乐沉冗那一波操作,他险些以为自己又要失去一个朋友了。
思绪被左腿上的刺痛拉回,不知哪个家伙踹得狠了,左腿的骨头泛起一阵酥麻,徐落尘闷哼一声,骂了句滚。王通靠在门板上,心烦地喊人停下。
王通透过三四个人的间隙去看侧躺在地上的人,发丝凌乱遮住半张脸,眼镜不知所踪,只看见高挺的鼻梁,脸上没有一丝伤,染上点不正常的红晕,上半身因为快速呼吸而起伏,宽大的校服贴着腰线堆在地上,露出明显的凹陷。
要不是知道这人是男的,他险些以为现在趴在这里挣扎着要起身的是个被欺负的小女生。王通嗤笑一声,走近徐落尘,蹲下来压住他的肩:“你真该好好看看你现在的样子,真是让人恶心透了。”
徐落尘抬眼,努力平静自己的气息,颤抖着身子接受了全身细胞叫嚣的痛。
“原话奉还。”
他这么说。
王通一伙人走后,徐落尘艰难地扶着墙爬起来,左腿依旧火辣的疼,让他险些站不稳,他默默整理好自己,在学生们涌进厕所的前一秒离开了这个地方。
余下的两节课依旧很平淡地上了。徐落尘虽然不乐意待在学校,可为了以后能摆脱那个家,他还是很努力地在拼。
午饭时间他去了天台,因为腿的缘故,上楼很难,其实并没有很大地去期待那人出现在这里,可当看见那个趴在栏杆上熟悉又陌生的背影时,他的鼻头酸了,所有的痛都像消失一般,只留下暖意。
徐落尘突然有些委屈,站在那里不动了。
乐沉冗是好不容易逃脱陈珂才来到这里的,结果等好一会都没见小少爷来,乐沉冗心说自己瞎操什么心,甩甩头要走,结果一转身就看见徐落尘定定站在那,不知盯着自己看了多久。
乍一看小少爷似乎和早上有些不一样,乐沉冗没细看,只想着怎么搭话合适。
“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乐沉冗知道他情绪不对,笑着过去安慰人:“今天拖堂了——我给你带了便当。”走近些他才发现,徐落尘今天没戴眼镜,全身上下裹的严实,连脚踝都没露。
乐沉冗心下一沉,问他:“他们又打你了?”
乐沉冗不知道“他们”是谁,更不知道有多少人,他只知道,徐落尘在这里一定是受委屈的。
徐落尘摇头,轻轻开口,用几乎听不到的声音求他:“你能抱抱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