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古时期,人神魔三界并存,上神、人帝、魔尊各为三界之主。神魔一战,神族十不存一。妖狐乱世,子辛之后再无帝王。而后千年,直至老祖悟道,羽化飞升,三界才被重新划分为人、仙、魔。如今的仙门百家,以五脉为尊,天门李氏、陵安张氏、云梦陈氏、昆仑刘氏、玉虚王氏,皆为老祖座下弟子,各自开宗立派,互为表里。
说到人神魔三族,若非神族太盛,怎会被人魔两族忌惮,进而群起攻之。上古一战,神族衰微,魔尊被困,唯人帝益盛。后人帝勾结魔尊之事败露,子辛有九道帝运加身,上神奈何不得,遂遣妖狐魅惑人间,子辛陨落,自此帝运泯灭。
“哎~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为师所修无为道,方乃快乐本根啊。”说话的人,是一邋遢老道,白色的长须被灰尘染成了花白色,道袍更是破烂不堪,说话的时候还不时洋洋得意的看着身后孩童。
两人走在郁郁葱葱的山道上,石阶连绵不尽,一边走,老道士一边给讲着仙门往事,说着说着,又连叹两声,“哎,可惜,可惜啊!”
“师傅,是在叹息无为道和有为法吗?”孩童问得认真,以为老道士又要教他什么了不得的本事。
谁知老道士一脸哀痛,“我是在叹息,怎么没多打两壶好酒,多包两只烧鸡,这许久没回山门,山路竟这般磨人。”说完还砸吧砸吧嘴,想着前几日桌上的烧鸡,哈喇子忍不住溢出了嘴角,随即猛的一吸,又给吸了回去。
这老道士名叫王东阳,乃玉虚王氏一脉。不过玉虚王家这张脸算是被他给丢尽了,整日混吃混喝,醉酒撒泼,全然不理人事。当年陵安望海楼,两缸猴儿醉下肚,活生生的搅了张家的喜宴。又在昆仑剑阁,用千年灵火滋养的剑炉烧酒烤肉,硬是让一向心性平和的刘晨宗吹胡子瞪眼,拔剑袭杀三千里。
仙门之中无不厌恶如厮,因其是玉虚掌教的师兄不好责罪,暗地里被仙门百家戏称为“混吃散人”,唯恐避之不及。
王东阳身后的童子名叫月华阡,不过七八岁的模样,火房功夫倒是一把好手。王东阳孑然一身,除了这口腹之欲,也算得上是无欲无求。看着月华阡生得喜人,忍不住想找个侍奉童子,于是顺手拐了当徒弟。说是徒弟,每日却只让月华阡端茶倒水,洗衣造饭,高兴时随手丢给月华阡一本古书秘籍,让其自行研读。谁知月华阡灵根深慧,不消几年,便掏空了王东阳的全部家底。
到如今,月华阡每日侍奉的好酒好菜越来越少,王东阳心想自己这师傅当得也真够憋屈的,这些年一来二去,不知啥时候自己当师傅的,竟然要拿古书秘籍给徒儿换吃食。
王东阳转念一想,既然师傅都当到了这份儿上,看这小子资质不错,索性就徒弟教到底,送佛送到西。于是眼睛骨碌一转,把主意打到了玉虚峰上的藏书阁,自己已有许久没回山门,藏书楼里那么多宝贝秘籍,够让徒儿消磨一段时日了,顺便再寻个趁手的兵器,让小家伙日后也好有个倚仗。
两人又走了约摸两个时辰,来至山涧一处凉亭,一身着素衣的长须道人早已恭候多时。乍一看,与王东阳生得几分相似,只是多了几分端庄。
那道人便是如今玉虚一门的掌教王诠一,手执拂尘,面带微笑,对王东阳微微躬身一礼,对两人行了个请的手势。
王东阳也不客气,坐下连喝了几杯茶水,就差提壶往嘴里灌了。喝罢抹抹嘴,笑道:“师弟许久不见,本事见长,算准我今日回山,提前备好了三人的茶水。”随即往后叫了一声月华阡:“徒儿,还不快叫师伯。”
月华阡怯生生的躬身道:“月华阡拜见师伯。”
王诠一看了一眼月华阡,身上衣衫如王东阳一般破烂,倒还算干净,眼神澄澈,还算讨喜。疑惑的看向王东阳问道:“师兄,何时收了一位弟子?”
王东阳不好意思的说:“嗨,还不是这张嘴给闹的,偷吃了人家的山鸡。不过这小子还算灵性,于是顺手拐了当徒弟,你师兄我也是一把岁数的人了,这么多年一个人,总要找个人侍奉不是。”
王诠一面露尴尬,“师兄此言在理,不过仙门从来世家子弟,门中灵慧之人也不在少数,师兄为何收一外姓弟子?”
王东阳又喝了一杯茶,抹抹嘴说道:“诶~师弟有所不知,门中的那些个弟子,耍剑是一把好手,洗衣造饭的手艺可差远喽。再说师兄我一游方散人,到了山下,哪里管得山上的规矩。”
王诠一心中忖道:“早知师兄所修无为道,数十年未曾见得,还是这般心性。若非师兄如此,只怕当年这掌门之位~”
想到此处,王诠一轻叹一声:“师兄当真心性当真是不减当年啊,此次回山却是为何?”
王东阳搓了搓手道:“诶~不瞒师弟,师兄此次回山是有事相求。”
王东阳一指身旁的月华阡,“师弟别看我这徒儿傻愣,却与道法有缘,才跟随师兄几年,把师兄的老底给掏了个底儿空。师兄这不技穷了嘛,想着回来山门,借些藏书阁内的仙籍,再寻一件趁手的兵器,小家伙出门在外,也好有个倚仗不是。”
王诠一脸皮抽搐,心道:“倒是好大的口气,当年斫剑崖一手拔了师祖的十字天经剑,现在又带个徒弟来。”
王诠一面露难色:“师兄,且不说此子名为外姓,这藏书阁中的仙法秘籍,便是门内弟子,若非仙缘福厚,能进藏书阁的也不过寥寥~”
王东阳摆手道:“此话我懂,便如门中弟子一般对待就是了,师弟不必着恼,想去藏书阁和斫剑崖,不是还需过得了观仙台嘛,到时门中弟子真有异议,也是后话了。”
王诠一又看了一眼月华阡,心道:“看此子傻愣,也不像有大造化之人,先允诺便是。”随即点头道:“便依师兄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