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礼尴尬地站在原地。他一时半会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这屋子的脏乱差。地面上的灰尘能一踩一脚印,衣柜已经看不出原有的颜色,不远处堆积如山的书本、工具摇摇欲坠,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是挑战牛顿的行为艺术。能找到落脚点已经很不容易了,哪里还有多余的空间?
目光转向李原认真工作的背影(以及李原坐着的唯一的椅子),和满桌子待保养的零件,于礼觉得还是不要冒昧打扰为好。
……
等李原给最后一个零件上完油,已经是早晨四五点了。
天快亮了么?还睡觉了。
李原打了个呵欠,起身准备洗澡睡觉,一转身便看见某娃哀怨地站在不远处。
四目相对。
啊……忘了家里多了个人。
扫了眼再无多余空间的屋子,李原突然意识到该收拾了。如果李一坨在的话该多好。
“你去买早饭。”
“现在?可……好的。”于礼惊讶道,可收到李原淡淡的目光时立刻不再有异议。
妈呀……好可怕……
汤爷“叮嘱”过他必须无条件服从于原少,否则后果非他所能承担。现在看来,不用汤爷出手,自己随时都有可能被原少给卸了。
逃也似的奔出筒子楼,呜呜呜,原少好凶,自己怎么命那么苦呢。爹啊,你可坑死儿子了,这都什么破事啊……
逃出生天的于礼又迷茫了。这个时间点哪里有卖早餐的?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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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于礼买到早饭返程时,天已经大亮了。绕过废弃的工地,途径尚未清理泔水的酒馆后门,穿过狭长的小巷,再转过充斥着腐烂气息的街角,于礼总算是回了到了破破烂烂的筒子楼。
爬楼梯的时候,于礼还在回味先前看到的一幕幕“人间疾苦”。身为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即使没有骄奢淫逸的恶习,在两个月的奔波中,他生活质量的底线也是干净的快捷连锁酒店。而那些人,男人,女人,年轻人,老人,他们眼神里是疲倦、怨怼、坐井观天般的自负和毫无掩饰的欲望。
没有物质的基础,一切行为都逃不开庸俗的枷锁。那又如何?生活的枷锁使大多数人筋疲力竭。
推开生锈的门,于礼有些呆愣。
房间被简单地打扫过。地砖露出原本的灰褐色,天花板上的蛛网也不见了。比人还高的杂物算不上堆放整齐,不过暂时没有坍塌的危险。靠近工作台的地方甚至有一块完整的空地。
不过让于礼愣住的,还是铺在那块空地的纸板,纸板上的印花证明它生前是某牌洗衣机的包装盒。他带来的包裹和一张花色有点眼熟的布料一起压在纸板上。
原少家的窗帘好像是这个花色?
诶?窗帘呢?
于礼的大脑再次当机了:“……”
似乎是听到动静,墙角里的布袋抖了抖,缓缓飘了起来——哦,那是李原。
“没有多余的床,将就下。”
可怜的于礼在李原“你敢说不就弄死你”的眼神下艰难的点点头:
“好的。”
“特殊时期,平时不要出去。被发现的话…后果不是你能承受的。”
“好的。”
“日常起居就你来承担了,谁叫你白吃白住。”
“好的。”
哈,总算找到李一坨的继任者了。
“早饭……”
“自己吃。”李原不再搭理于礼,心满意足地睡回笼觉了。
于礼低头望着手里的两人份早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