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珏垂下了眸,一声不吭,站得笔直。
呼吸的间隙,钟离月好似闻到了浓浓的血腥味。
她指了指慕容珏的伤口,“我是来救你的,你别怕。”
慕容珏看着眼前的姑娘,下意识轻笑,眉目舒展,大大的眼睛弯弯透着郁揄,也当是好看的样子。
哪会有小姑娘言辞确凿地说自己是来救人的。
先不说年纪这样小,而且……
他看了看自己,玄色的衣服被刀剑割得破碎,这副样子也不像是普通人。
思绪恍惚之际,慕容珏只感受到一只软嫩的手抓起了她的手。
“你先躺下,让我瞧瞧你伤得多重。”
慕容珏眯眼,收了笑,没有动。
然后呢?
趁机杀了他么?
再去城主府拿奖?
他可是不曾忘记这姑娘是那车队里的,如此浩荡的车队,可见身世不凡,怎会多管闲事?
钟离月只觉得有一道不善的视线落在她的身边。
她无奈,只好弯腰,自行替他首先检查腿部的伤势。
弯弯的腰身似一轮残月,顺滑自然。
慕容珏愕然,眸色渐深,紧抿着唇。
竟是下意识开了口,又堪堪止住:“你竟将自己的后背……”暴露给他么?
“嗯?我的后背怎么了?”
只听到一半的钟离月莫然,还特意起身去看了看。
什么都没有,她满眼疑惑。
唔。难道是阿爹?
对了,怎的没听见阿爹的声音了?
唔。
不会是走得太远,与阿爹失散了吧?
钟离月心里虽然焦急,却也无可奈何,她身边可是还有一个伤患呀。
只能先帮他处理一下,再去找阿爹了。
“你坐下来,我帮你上药。”
慕容珏难得听话,依言坐下。
“知道自己还伤到哪儿了吗?”
她作为一名女子,不能亲手毁了自身的清白。
方才看也看不出什么,现在只能直接问了。
“肚腹。”
唔。
这么偏?
“还有吗?”
慕容珏垂眸看她,“后肩左下方。”
钟离月抬眼,难掩惊讶,竟是如此严重。
看着这般小,是如何扛得住的?
她急急忙忙掏出药瓶,递给他:“这是止血药粉,你自己涂抹肚腹处的伤口,待会儿我再为你的后肩上药。”
慕容珏敛眉,没有接。
钟离月以为他是不相信她,顿时气极,直接把药瓶扔给他。
虽说她是出身于权贵之家,懂得不少大家族之间的勾心斗角,但是她被保护得很好,心底的那份善意总还是有的。
只是钟离家家大势大,幕僚众多,而她是她爹爹唯一的子嗣,有时候不得不防。
生在这样的家庭里面,她的善意不能轻易外露。
她若仁慈,不见得其他人会对她心存怜悯。
但是这也不能够说她难得仁慈一回,就被人当成驴肝肺啊。
好气啊。
见他还是不动手,钟离月一气之下夺过药瓶,倒出粉末在手上,直接往他肚腹上按。
“嘶。”
钟离月收了力度,轻皱着眉,“现在知疼了,方才就莫要逞强。”
她又倒了一手粉末,轻柔地替他涂抹:“我一个姑娘家家,又不能害你,你那么警惕做甚?!”
慕容珏只低着头望她,没有反驳。
“好了,后肩。”
慕容珏乖乖背过身,将后背面向她。
因是玄色,从外表来看并不能看得出来这衣服上染了血。
只是从那微微锈腥的气味中,也能知道这小郎君伤得多重。
钟离月顿时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