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会儿，白小雨坐在那里，余光中见那边的男人好像睡着了。
他睡觉时很喜欢一只手垂在膝盖上，而此时那只骨节分明的手随意地搭在膝上。是什么时候，又是什么地方，她也曾这样看着他。
这样的画面似曾相识的难过。她和众人打了下招呼，就去洗手间了。
一出包厢，她便靠在冰凉的墙壁上，眼睛轻轻地闭上，让自己放松了下。然后朝洗手间走去。
镜子里的女子，简简单单的白T恤，一张脸清清淡淡的，清新秀丽。只是双眼有些发肿，还能清晰可见里面的水光。
白小雨拿水处理了一下，看看没有异常，就准备回去了。
走到拐角处，她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是秦璐。
她站在那里，是等她的？
秦璐：“小雨，等你好久了。”
白小雨看了看不远处关着的包厢门，朝她点了下头。
秦璐呼了口气：“我单独和你说，也是不想给你俩添些不必要的麻烦。”
白小雨知道她说的“你俩”是谁，隔着经年，他俩的名字似乎还连在一起。
她抬头看向秦璐，示意她继续说。秦璐的眼睛带着些不好意思：“小雨，你现在有…男朋友吗？”
“你不要误会，我只是考虑接下来的话适不适合说。”
说到这儿，白小雨已经知道她想说什么了：“没关系，你说吧。”
秦璐缓了缓：“你知道我三年前最后一次见卫涧是什么样的吗？”
她似乎不准备等白小雨的回答，只是单纯地叙述当时的情况：“那是我们毕业后的第一次聚会，你应该知道，你没来，但是卫涧来了，一个人来的。”
“我们并不知道你们已经分手了，门泉还打趣卫涧怎么舍得抛下你自己来了。”
“卫涧那时的状态不太好，大家也没当回事，只当他拍戏劳累导致的。”
“可是那么热闹的聚会他只说过一句话。”
秦璐深深地看了眼白小雨：“他只问了我们一句你来了吗？”
白小雨心脏揪紧了一瞬，她恍惚记得那时他们分手后的一个月，那一个月她换了所有与他有联系的方式，甚至让姜月冷帮她在外面租了房子。彻彻底底地与他划清了界限，同学聚会自然也没去。
秦璐此时的目光竟有几分同情：“他那时已经小有名气，公众人物随时都有可能被爆黑料，他却不管不顾，自己闷头喝了四五瓶酒，有人上前劝酒，他也是一句话不说，继续喝。”
“他不怎么会喝酒，喝了几瓶就倒了，他身边也没个熟悉的人，我们就给他经纪人打电话。”
“那是我第一次见有人喝到那种程度，一到外面，他便吐得不省人事，听说后来还闹到了医院。”
白小雨不知道秦璐说这番话有什么用意，如果是让她愧疚心疼的话，她现在就感觉心脏有密密麻麻的针扎般的疼，鼻子有点难受的发酸。
秦璐拉起她有点发凉的手：“小雨，我不知道你们发生了什么，说这番话也没别的意思，我只是想，你有权利知道这些事。”
“于你们有益或无益，事实便是如此，若分手是因为不够爱，那我告诉你的，便是我做的无比正确的事。”
秦璐郑重地看着她：“小雨，我希望你不要留下遗憾。”
白小雨很感谢她这一番推心置腹的话，她知道秦璐是为她好。
可他们之间从来不是爱与不爱的问题。如果仅仅是这样，她又何必…
其实，她也明白，倘若她真的认为自己已经忘了他，就不会笨到用忘记来提起他。
秦璐看着白小雨的眼，那里面这么久第一次清清楚楚地泛着忧伤却宁静的水波，她并不像她想的那样悲伤，十分的平静。
“璐璐，我并不怀疑他，相反，没有人比我更清楚我们之间的感情。”
“过去的三年，我不止一次想那些不开心，想试图让自己放手放的容易些，他明明那么讨厌，那么令我失望，那么犹豫地让我害怕，可我想了那么多~”
“最后只明白了一件事，当初，我真的爱他。”
白小雨自嘲地一笑：“是真的爱过。”
“我以为，他的犹豫让我惶惶不安，那离开才让我感到了世界失重的感觉。”
“你知道失去一个人的感觉吗？”
秦璐看着靠在墙壁的白小雨，模糊的灯光下，她是哭了吗？
“那是一种你失去了味觉听觉视觉以及灵魂的感受。”
白小雨觉得有些好笑，这个时候，她竟然想到这些话她还从来没有向谁倾吐过。今天，在与那个人隔着一堵墙的距离，她将在心里藏了这么多年的话说了出来。
“那段白昼黑夜傻傻分不清的日子，我唯一清醒的事，是我曾经真的爱过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