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天尘一从房间出来,就听见客栈内哜哜嘈嘈,客人的点菜声、伙计的传菜声络绎不断。
奇怪的是,里面明明有许多空着的雅座,靠着门前的三张饭桌,居然都坐满了,每桌七个男人,七把刀。
这三桌人,既不点菜,也不喝酒,个个正襟危坐,一姿半天。
叶天尘有些奇怪,现在是早晨,客栈里的人怎么那么多,不应该只有几个人了吗,不过这也不关他的事,叶天尘找了一张比较靠窗的桌子坐下,叫小二来一壶酒,酒壶和杯子刚放在桌子上。
客栈又迎进了两位客人。一个彪形大汉,八尺身材,豹头环眼粗眉,煞气迫人,另一个是女人,身形娇小美妙,穿着粉色粗布衫,低头垂手,跟在那大汉身后瑟瑟发抖。
彪形大汉落了座,道:“来二斤烧刀子,再切一斤牛肉,一斤羊肉。”声如雷震,吓得小二战战兢兢。
他点过酒菜,转目看着布衫女子,猛然一拍桌子,道:“抬起头来,老天爷赐给你这么美的一副面孔,可不是让你藏着的!”
布衫女子颤颤巍巍抬起头,露出了一张年轻无暇的面容,这分明是个不过二八年华的少女,俊美苍白的面孔上有着几道污痕,眼含泪光,楚楚动人。
客栈中有些人不禁怜惜同情这么一朵含苞待放的花,要忍受这样的凌虐摧残,但同情只是同情。
这样的乱世江湖,这种事情,每天不知要重复多少遍,所以想要活着,就必须学会冷眼旁观。
酒肉上桌,大汉不用杯筷,左手撕下一块肉,右手拿着酒坛,边喝边嚼。
突然,门前桌上坐着的一个男人道:“这位朋友,想必就是最近江湖中令人谈之色变的,十五落花——李不白吧?”
话声一落,其他客人一片哗然,惊慌、恐惧、愤恨、嘲讽之色一应俱全。
李不白是个淫贼,也是个嗜血魔鬼,自从一年前奸杀了朝中一大员十六岁幼女开始,每月十五月圆必淫杀一少女,手段之残忍冷酷,令人发指。
今天正是十五,如果这大汉真是李熊白,那么布衫少女即将迎来最悲惨的命运,但大汉好似什么都没有听到,继续喝酒吃肉。
霍然,脸上有一条刀疤的男人抽刀而起,厉声道:“朝廷缉拿采花贼,闲杂人等,快滚!”话毕,他举刀跃身向李不白肩上劈下。
刀不偏不倚地砍在大汉身上。刀是钢刀,所以没事,人虽然不是钢刀,但却也没有事。
刀疤男人被弹开了,那些想留下看热闹的客人也听话地逃开了。
霎时间,客栈内只剩下朝廷的人,李不白,布衫少女,还有叶天尘正在倒酒自酌。
刀疤脸一招失手,又劈出一刀,直取李不白颈项,这次刀没有砍中,而是落在了地上。
因为拿刀的手已经断了,李不白单手抓腕,将刀疤脸甩出足足两丈远。
见状,三桌人同时冲向李不白。李不白右手掀飞桌子,左手将布衫少女甩向一角,自己仗拳冲向人群缠斗。
少女瑟缩在角落里,恐惧地看着发生的一切,忽然,她眼前出现了一只手,白皙干净的手。
她沿着手向上看,是一张俊逸、清癯的脸,脸上泛着温柔的笑意,这微笑的人轻轻地说:“我带你去安全的地方,好吗?”
少女盯着他的脸,自己的脸慢慢变红,然后将手慢慢放在他的手上。
他正是刚刚独酌的叶天尘,叶天尘握住少女的手,扶起她来,缓缓走向客栈大门,丝毫不在意周围激烈的打斗。
“站住!放开她!”李不白大喝一声,即刻甩去一张饭桌,欲挡住他们去路。
叶天尘面带嗤笑,反手揽住少女的纤腰,纵身一跃,轻踏来势汹汹的桌子,借力飘然而去。
李不白急忙追去,又被公门中人缠住,不得抽身。
叶天尘搀着少女,郎才女貌,徐徐秋风中,依依杨柳旁,走在湿漉漉的青石板街上,偶尔碰到一两个路人,必投来艳羡的目光。
叶天尘道:这条巷中四下无人,姑娘你安全了。”
少女红着脸弱弱地道:“恩公救命大恩,小女无以为报,若能······”
叶天尘笑道:“姑娘当然有以为报,而且随时可报。”
少女闻言头又垂下,脸上绯红更盛,双手揪弄着衣袂。
叶天尘又道:“姑娘还不知在下的名字吧?”
少女道:“恩公名讳,小女自然要问,且一定会铭记心中。”
叶天尘摇摇头道:“你一定不会想记住这个名字的!”
少女抬起头疑惑道:“什么名字?”
叶天尘谎称道:“在下姓李,名不白,人称十五落花。”
少女听言,如霹雳击身,趔趄一下,倒靠在墙上,支支吾吾道:“你,你,怎么,怎么会·······”
叶天尘得意地笑道:“刚才那个丑大汉,怎么配做李不白,他只是一个无名强盗而已。”
他看着系统版面说道:“只因最近朝廷、四大门派、六大书院都派出人来杀我,很多事情我便不能亲自出手;所以就花三千上品武晶雇那个傻大个子去把你抢来。
少女看着叶天尘的狞笑,迷惑而惊惧。
叶天尘又道:“你不用想跑,也不用想自杀,因为绝不可能,今晚,我会让你享受一下什么叫生不如死,作为你对我的报答。”
少女扑簌簌地落泪:“为什么让那个人抢我,而不是别人。”
叶天尘笑道:“这问题太好了。而答案,就是这个计划里最具智慧的部分,三天前,我意外探听到扬州府尹要纳一个小妾。我要抢的是那个小妾,那个小妾,就是你。”
他又道:“至于我为什么要抢府尹的小妾。第一个原因,十五要到了,我不能坏掉‘十五落花’的规矩,第二个原因,抓我的人实在太多了。”
“我必须解决这个麻烦,所以我雇那大汉去抢你,并约定今日在一醉客栈交人,另一面我又告知官府,李不白今天会携你出现在客栈,府尹当然不会放过这个功劳,于是派了人等候捉拿。剩下的事情,你都明白了?”
少女娇弱的身躯颤抖着,霍地站起身朝叶天尘大吼道:“你为什么现在告诉我?为什么不能等到杀我的时候再告诉我?为什么不能让我,让我有一时半刻的安慰?哪怕是,是假的。”
叶天尘被吼得一愣,随即邪笑道:“因为我喜欢看人受折磨,身体灵魂上的折磨。”
少女又倒在墙上,像折了颈花苞,绝望地闭上了眼睛,留下了一行清泪。
叶天尘又道:“现在姑娘肯乖乖跟我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