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老。”弋阳从惩戒房里挨了鞭子出来，金汐婆婆已经站在房外的老槐下等他了。
“看你这幅样子，应该办得不错。”金汐婆婆笑道。
“我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做了。”
“好，老身的大仇终于得报了，只可惜晚了点儿。”
“只是，恐怕我的左使之位……”弋阳的声音已经虚弱至极，就算是青言，挨了容机长老一百顿鞭子都吃不消，更何况弋阳的修为远远不及青言，挨了这一顿毒鞭子，躺在床上至少两月不能动弹了。
“放心，你做的事儿挑不出毛病，为了一个女人就要剥夺你的左使之位，岂不是让族人耻笑。你歇息去吧。”弋阳点点头，忍着浑身上下的疼痛，双手颤抖着向金汐婆婆作揖告辞，金汐对他的态度颇为满意。
他看起来并没有因为自己要他把那个臭女人推下悬崖而吃了鞭子的事情怪罪到自己身上，至少，表面上没有，这就足够让她满意了。毕竟，他已经比他的上一任聪明多了。
“金汐？怎么，你也要来吃鞭子？”容机长老盘坐在一个蒲团上，还以为又有人进来受戒，睁开眼却看见是金汐婆婆，半开玩笑道。
“我是看弋阳从这儿拖着伤出来了。”
“那小子骨头可真硬，挨了一百鞭子，一声都不吭。”
“毕竟，是从闭日关回来的孩子，吃的苦不比这少。”金汐笑道。
“的确是个可怜的孩子。可是他平时办事滴水不漏，这是做错了什么？今日来这儿自领一百罚鞭。真是……”容机向来铁面无私，无论在他面前的是什么人，他从不多一鞭子，也从不少一鞭子，从不多出一分力气，也从不少出一分力气。故而他除了有五老的本职，还一人兼职惩戒房的事情，他不需问那些族人所犯何罪，只需按照他们说出的惩罚照做便是。
“这大概也只有我们那位，灵虚大人清楚了。”容机听得出来她话里有些许讽刺的意味，她对现任的灵虚不满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事情了，甚至扬言要再立灵虚，他们身为幻族之长，自然有这个权利，可是哪里还能找到比青言更适合做灵虚的人呢，他身为幻族灵虚在百族的地位实在是无人能与之比肩。虽然五老对青言都有或多或少的不满，但是他在逍遥做的事情又没有一点可以挑剔的，再说现在幻族表面风光，但事实上脆弱得就像一面纸糊的墙，实在经不起折腾。
“这是什么东西？”青言平静下来之后，摊开手，那块像水晶的东西静静躺在他的手上，可是他知道这绝对不是一块寻常的水晶。他一旦犯了燥心，幻境之卷的诅咒就会趁虚而入，侵蚀他的五脏六腑，让他痛不欲生，一次次在死亡的边缘徘徊。而他毫无办法，只能等待诅咒自然隐退。每一次诅咒生效，都会持续数天，而这颗水晶，居然能够在片刻之间让诅咒消退。
“这是一块妖晶。”青泽见青言神色恢复了正常，慢慢从青言手中拿出这块水晶。没想到这妖石居然真的能够逼退大哥身上的诅咒，青泽的猜想是真的。
“跟我同行的医者给它取名叫做冷心晶，是在幻境极西之山上发现的。大哥，你不是说你心气一旦躁动，诅咒就会生效吗？这个冷心晶，就是能够压制人心中的燥气，但是一旦用久了，它就会让人失去感情，变得麻木不仁。”
“这么邪门的东西，你把它带回来做什么？”怪不得，他将灵力注入不久，感觉自己什么烦恼都忘得一干二净了，就连小蝶的事情都抛诸脑后了。
“哥，小蝶妹妹，我现在立即派一队人去云息找她。”
“不，他说的话未必是真的。”弋阳是五老一手提拔上来的，幻族的规矩，左使由五老选任，右使由灵虚选任。五老一直都将自己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尤其是金汐婆婆在青言掌握了幻族大权之后更是越发不满。
弋阳说白了就是她的人，但是，她与小蝶无仇无怨，不可能拿这件事情做文章。但是既然这件事情发生了，就不得不让青言怀疑。“我不该把小蝶交给他。”
“哥，如今虽然外族都对你推崇备至，但是族里五老还有一些族人对你还是……”青泽欲言又止，族人是如何对待他这位大哥和自己的，他们两个是最清楚不过的。
“你亲自去跟着弋阳，看看他这几日都干些什么。”青言左手不停拨动右手的灵戒，青泽记得以前他是没有这个习惯的，不知是何时养成的。
他心想，明明给小蝶换了名字，换了身份，八年了，相貌也与儿时不同了，就算是在从前世，也没几个人见过她，可到底为什么？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难道五老的手在不知不觉间已经伸得这么长了？难道，他们知道了小蝶的身份？如果他们知道，又是谁告诉他们的？这种种疑问不断浮现在青言的脑海里，最后都变成了一张小蝶沉睡的脸，化为了一声重重的叹息。
“哥，你放心，她一定不会出事的，她既然能回来一次，就一定能回来第二次。你现在养精蓄锐，再过一个月就是大婚之期，成败在此一举了。”青泽低声对青言道，青言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没有说话，青泽站起身向青言行了辞别灵虚的礼仪后便出去了。
青言一个人站在为小蝶准备的房间里，他环顾四周，感觉到处都是空荡荡的。枕头和床垫似乎都太硬了，小蝶身体那么娇弱，是睡不得这么硬的床的，待会儿得叫人换了。还有窗纱，快要到冬天了，得换成桑皮纸的挡风御寒，她一定已经习惯了圣城温暖湿润的天气，回了逍遥肯定会不自在的。还要去长安给她买点书回来，自己不在她身边的时候就不会感觉无聊了，那还要给她做一个书架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