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见?醒醒……”闻声抬头,入眼是皱着眉头有点不开心的施别尔。
“你……你怎么来了”乐因见想站起来,却发现由于蹲了太久,腿已经麻得无法动弹。正犹豫着怎么站起来的时候,身体突然被腾空,“啊!”
施别尔将她抱起,走进另一间病房,“别叫,这里是医院,安静。”
乐因见坐在病床上,愣愣的看着他,“你来做什么?”
“你的师母是我的老师”站在窗边吸烟的施别尔瞥了乐因见一眼。
“对……师母曾经在T大教过书”乐因见才意识到,记得有一次,乐因见跑去T大见施别尔,正和他撒娇耍赖的时候,碰到了师母。乐因见羞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师母还打趣道,“放心,不会和你老师说你谈恋爱的。”那段时间乐因见时常逃课,成绩下滑的厉害,作为老师重点培养的学生,如果知道她谈恋爱,必定会以为是因此影响。乐因见当时特别感谢师母的“嘴下留情”,所以,后来回来找老师,有一大部分原因也是因为师母知道她当初离开的原因,希望师母能够给予指点。记得当时师母说了一句:因见啊,你是个爱情里的孩子。
因见一直未懂,她确实只谈过一场恋爱,但她走到这一步并不是自己任性造成的,为什么还是个爱情里的孩子呢?
乐因见也这样问了师母,师母笑了笑,并没有回答。
“你放心,等会老师就会调到VIP病房,会有人好好照顾的。你一夜都没休息好,先睡会。明天一早再回去。”
“可是……”乐因见现在没有睡意,她睡不下。
“我已经联系相关的权威医疗小组,后天就会到。你需要好好休息,才有力气照顾别人,明白吗?”乐因见知道他已经到了不耐的边缘,潜意识的老实点头。
“因见……”
“什么”乐因见条件反射般,抬头望着他。不由恼怒,为什么还是改不过来!
施别尔直直看着她,“明天,我们把上次没说完的话说完吧”
乐因见本想拒绝,转念一想,当初糊里糊涂分开,正式说声各自安好也好,“好,我们现在这样不清不楚的纠缠也该断了。”说着拉起被子躺下。
施别尔突然有些无力,当年的事他费尽心思去调查,却好像被某只手掌控者,给了他道歉的机会,却没给原谅的理由。他将烟头掐灭,没有看床上的人一眼,只是在关门时,刻意将声音减到最低。
乐因见被院里的一通电话喊到学校,由于老师是突然病倒,手上的项目一时无人接收,开会时,领导有意想让她接手。乐因见本想拒绝,毕竟已经决定要走,自己也在准备辞职材料。可是看着院里一排老学究的目光,自己又是老师最喜欢最骄傲的学生,此时拒绝,乐因见开不了口。时间轴一直是不受阻扰的向前延伸,乐因见无奈的叹叹气,越怕什么,越来什么。
下午在办公室整理资料的时候,接到苏长登的电话,“因见”
“长登,你个大忙人,怎么有时间打电话给我?”
“因为想你啊!怎么,还不乐意了”
乐因见笑笑,“乐意乐意,A大校草的电话,怎么不乐意。”乐因见将手机用肩膀夹住,一边整理着文件,“好了,别贫,大忙人,是有什么事找我吗”
“你在忙?”
“还好,只是我老师突然重病,我在整理项目资料,好尽快上手。”
“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了,别……施别尔已经安排了权威医生,能做的都做了”
“你……你们”
“什么都没有,都不会有”乐因见下意识反驳,“长登,我不是当年那个傻瓜了。”
“不说这事了”苏长登转移话题,“今天找你确实有事”
“怎么了,很严重吗?”
“因见,我要走了。”
乐因见还没反应过来,“这次又要去哪里艳遇了”
“是离开这里,去英国。”
“去英国?你……怎么这么突然就……”
“没有,是我想给自己放个假。我也想出去走走,这么多年,我就像个机器不停转,我累了。”因见,我比你懦弱,我不想与你同在一片天空下,我害怕看见你与他的双宿双飞。苏长登没有说出口,也不敢说,怕一旦摊开,连那份友情都不复存在。
“长登,你什么时候走,我送送你”乐因见有点悲伤,重逢不久,却要开始离别。
“不用了,我已经在候机”苏长登拒绝道,“因见,你……”
“我在”
“因因,再见,有时间来英国找我玩。”苏长登看了眼身后,所有人都专注的排队登机。苏长登觉得整个人变空了,他很少喊她因因,这是一个特别的称呼,但他要走了,他想放任自己一次。他知道少了点什么,现在每走的一步,都如同刀割。但他任其遍布全身,他疼,却不想停。
乐因见眼睛有些酸涩,忽然之间,感觉失去了什么。本来,她可以一个人默默做着想做的事,和喜欢的朋友偶尔联系,她觉得只是生活,平静不厌倦。现在却觉得一切变得索然无味。她想,是不是时间把她忘了,冥冥之中一直让她停留在这个充斥着青春酸味的城市。乐因见放下手中的资料,她现在感觉浑身都很重,坠坠的喘不过气。
就像在深海之中,本来有束微光在指引,跟随了一段路程,眨眼之间消失不见。无措、恐惧、迷茫。可惜我不是鱼,没有七秒记忆。
乐因见胡乱将资料一口气打包带回家,却在家门口迎来不速之客。
“让开,我要开门”乐因见口气生硬道。
施别尔不顾她的眼神发射,将她手中的资料抱过,抬了抬下巴,示意她动作快些。乐因见无奈,开了门也不看身后的人,径直走去卧室。她想洗个澡,觉得浑身脏脏的。
等到她洗好去厨房倒水喝时,发现施别尔一个人坐在客厅沙发上帮她整理资料。恍然间,仿佛回到了三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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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因见经常翘课,但是期末结业考试成绩却总能出人意料的好。别人都会觉得这是个天才。只有苏长登知道,施别尔爱上这样一个人是得多费心费力——像养了一个女儿。
一到期末考试周,必定能看到T大图书馆的一角,一位被所有女生日思夜想奉为男神、天才的人正在皱眉看着什么,偶尔抬手敲敲身边女生的脑袋,似乎忍着脾气,下一秒就要爆发,但是嘴角的微笑出卖了他。
不错,正是施别尔和乐因见。帮她整理复习资料是施别尔最不喜欢却也最开心的事,每每面对她可怜兮兮的表情,心里一块就软了,即使她的嘴角还挂着一薯片碎。
施别尔很喜欢听她带着软糯的,乖乖叫他别尔哥哥的时候。他会忍不住去吻她,将她抱在怀里。
苏长登很鄙视他们不仁道的撒狗粮,往往都会自知之明的在那段时间做个背景板或者直接消失。
乐因见晃了晃神,被阳台带来风冷的一个机灵,眼前模糊,两个身影重合。乐因见摇摇头,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把手中的冷水一口灌下,坐到施别尔对面。
“你别动了,说正事吧。”
施别尔撇了撇她,停下手中动作,“少喝冷水,你吃的教训还不够?”
乐因见一时没反应过来,直到见他起身去厨房烧热水,才意识到他说了什么。乐因见嘲讽一笑,早就失去了,怕什么呢。
“你别费那个力气了,你要说什么就说吧,我还有很多事。”
施别尔按下启动键,坐回她的对面,“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你何必纠结过去?结果都是一样的,你误会了一切,我也放下了你。好聚好散,对谁都好。”
“你是不是失去了一个孩子。是我的,对吗?”施别尔丝毫不退让。
乐因见猛地看向他,握着杯子的手颤颤发抖,“谁告诉你的”
眼前的人脸色煞白,施别尔认为自己猜对了,他握住她的手,“因因,对不起。”
“不用了”乐因见甩开,“就算你知道,但是改变不了什么。你也不需要愧疚,我从来没有过孩子,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有。”眼眶湿润,当初那钻心的疼卷土重开,狠狠的压着她,如同脱水的鱼无法呼吸。
施别尔忍住抱她的冲动,“你好好休息。”他将一份资料放在桌上,离开。
乐因见迟迟没有抬头,将自己缩在沙发里。良久,拿起施别尔留下的资料。是一份不动产转让书。当她恍惚间看到“施乐岛”三个字时,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你何必呢,何必呢……”
曾经,乐因见对施别尔说过,“我想有个岛,它要在南方,但是要四季分明。我们在那里,像世外桃源一样。可以有船自己划进来。有柳树,有河,有漂亮的鱼。我们还可以自己种地,啊,要有一大片向日葵。”
“真会做梦”
“你才做梦呢。总会有这么个地方的,我还要给它取名字,恩……就叫施乐岛,简单明了,什么都包括了。快夸我,这名字多有水平。”
施别尔无奈笑笑,宠溺的摸了摸她的头,“不许废话,快把这些背了,别到时候考砸了又来烦我。”
乐因见那时候特委屈,但是转眼就忘了。没想到,他一直记得。可是,记得能有什么用,它能让时间倒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