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因为找不见皇太孙,有些浮躁,在宫殿里走来走去,蓝玉案爆发以来,已经牵连一万五千名官员,这远远超出他的预料,许多地方甚至没有主官,朱元璋只好让原任官带着镣铐坐堂,暂时过度,这段时间,朱元璋天天忙着选官任官,为朱允炆铺路,没成想,路铺完了,朱允炆却找不到了,刚开始朱元璋还道他玩性咋起,躲了起来,可日子久了,他担心朱允炆遇难,正派人四处寻找。
“朱虎和蒋瓛他们有消息了吗”,朱元璋问道。“启禀皇上,昨儿晚上,朱大人来消息说,已知道皇太孙行踪,他正率人赶过去,今天估计就有信了”,王义答道。“好,走,去汤府,咱去看看汤和,有阵子没见他了,吩咐下去,让太医院医正到汤府门前等咱,此外太孙有消息,即刻来汤府报咱”,朱元璋说着就走出大殿。
朱元璋出了宫门,就溜达着去夫子庙前的街上,要了份火烧和鸭血粉丝汤吃起来。跟往日不同的是,小摊上的吃客,全都低头吃食,不像往日那样嬉笑怒骂,点评朝政,朱元璋有些不解,像旁边的食客问道:“这位小兄弟,今日这小摊怎么如此安静”,可那食客并不理他,反而挪了挪身子,转向旁边,又连续问了几个人,都是如此。
店主人看到了,拿着勺子,过来为朱元璋加汤,低下头轻轻道:“客官莫在问了,否则将连累小店,现在官府到处抓蓝玉同党,只要聚众议论,就会抓起来,二话不说,大刑伺候,已经有很多人被屈打成招”,店主人说完,摇着头走开了。朱元璋没想到这案情发展到这个地步,连应天的平民百姓都噤若寒蝉,看来是时候叫停了,否则矫枉过正,天下将乱。
朱元璋低头刚要喝汤,就听到旁边有人道:“刚才是你在说话吗,看你不像本地人,把路引拿出来”,朱元璋抬头看,见是两个便衣,就没有搭理。“哎呦呵,你还挺横,兄弟们,给他挪挪窝,找个地方松松骨”,来人一挥手,就有几个人围上来,要抓朱元璋。王义见了,惊慌不已,他站起来,挡在朱元璋面前道:“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怎可随意抓人,你们有捕票吗”,“捕票?呵呵,兄弟们告诉他”,来人听了王义的话,差点没笑岔气。
“知道嘛,咱们为锦衣卫办事,捕人就是捕人,要啥子捕票,带走”,说完就要起身抓他们。王义担心皇上吃亏,忙道:“慢着”,说完拉着领头的走向一边,掏出一锭银子道:“咱们初来贵地,是投奔亲戚的,刚好也在锦衣卫,是知事马童,这个你多担待”,“哎呀,早说嘛,这不是打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了”,领头的收了银子,对众人道:“原来是误会一场,散了吧”,说完正要离开。可朱元璋最记恨贪污受贿,看到王义使银子,气不打一处来,王义过来,朱元璋就是一巴掌,声音大的吓人。
“回去自己领罪”,王义唯唯诺诺,“去,把银子要回来”,朱元璋继续说道。王义没有办法,只得走到领头的跟前说:“这位小哥,不好意思,您还是把那锭银子还给我吧”,可到手的肥肉,怎么能再吐出来,本来这些人就是趁机搜刮财务的,领头的不乐意道:“趁着小爷高兴,赶紧滚,否则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这两个外地人说认识马童,说不好是说的大话,就算真认识,马童自身都难保了,还怕他个球,想到这里,领头的心一横,硬朗起来。
王义见吓不住他,正犯难,只见朱元璋走过来,照着领头的就是一嘴巴子,领头的被打了,一时没反应过来,怔怔的站在那里,周边的百姓见了,都四散逃开,担心被株连。领头的手下人见大哥被打,都义愤填膺,撸起袖子上来就打,王义招架着,打翻几个人,朱元璋在后面冷冷看着,远处坐着的两个锦衣卫,见这边有人动手,也走了过来,领头的见锦衣卫过来,忙上前请安道:“蒋大人,您放心交给我,兄弟一定摆平这事”,说着领头抽出刀,就向朱元璋砍去,说时迟那时快,只听到后面的锦衣卫道:“住手,你们都给我退下”。原来这两个锦衣卫都是蒋瓛的干儿子,也就随了蒋瓛的姓,一个叫蒋英,一个叫蒋风,平时仗着蒋瓛的威势,专门干些欺压百官,对付良民的事。可他们今天看到王义有些眼熟,好像在宫里头见过,就不太敢造次。
蒋英走到王义面前,围着他打量起来:“这位大人常在宫里走动”,王义答道:常在。蒋英定眼瞧着,突然想起来,自己在皇太孙册封大典时见过他,当时他引导着御撵,后来听父亲说,他就是司礼监太监头,想到这里,蒋英有些害怕了,他故作镇静的说:“既然是宫里的朋友,那就多有得罪了,最近应天府乱的很,时不时会有一些蓝玉的同党闹事,我们这也是奉命行事,请勿见怪”,说完带着人就要离开。
“说的好,奉谁的命”,朱元璋上前问道。“当然奉皇上的命,不过这你管得着吗”,领头的人不明就里,回答道。蒋英这才注意到王义背后的人,可突然蒋英呆住了,这个人他太熟悉了,他就是当今皇上朱元璋。
蒋风也注意到了,慌忙跪下,蒋英狠狠地抽了一巴掌领头的人,也跟着跪下,领头的人一看这架势,知道得罪了大人物,不敢说话,捂着脸跪下来。“自己去找蒋瓛领罪,居然敢败坏咱得名声,咱什么时候让你们鱼肉百姓了,咱看你们锦衣卫都活的不耐烦了”,朱元璋气哼哼的踹了蒋英一脚,然后带着王义走了。
这边蒋风和蒋英哭丧着脸,不停地扣头请罪,额头都磕出血了,可朱元璋丝毫没有搭理,自顾自的走开了。领头的看朱元璋走远了,不明就里的去扶蒋英兄弟,却不想被蒋英一脚踹倒:“你可把我们兄弟坑死了,给我打,打死他”。蒋英想着一不做二不休,自己活不了,也饶不了他,蒋风也上前来,兄弟俩不一会就将那领头的当街打死,然后大笑着跑开。
朱元璋离开后,径直向汤府走去。此刻太阳刚升起来,汤和近来一日不如一日,这会起床后,一直歪在椅子上,早饭也没吃。门上的人,远远就看到皇上过来,忙进入通报,不一会,中门大开,次子汤軏率领家人跪迎朱元璋,朱元璋扶起汤軏道:“侄儿,你父亲今日身子骨还好”,汤軏哽咽不能言,跪在朱元璋脚边道:“回皇上,父亲身体越来越差,现在已经不能言语”,朱元璋听了,安慰汤軏道:“侄儿别担心,咱给你父亲带御医来了,他们肯定能治好你父亲”,汤軏再次叩谢皇上,然后引导着朱元璋来到内堂。
汤和此刻正被人扶着,靠着椅子,见朱元璋进来,汤和挣扎着要起来,可是没有力气,朱元璋见此,心里头有些难受,他快步上前,扶住汤和:“兄弟,你就躺着吧,咱跟你聊会天就走”。汤和靠着垫子,不住的向朱元璋点头作揖,朱元璋命随行的御医诊脉。朱元璋则来回走着,观察着汤府的一切,御医诊完脉,向朱元璋摇摇头,朱元璋让御医退下,他走道汤和旁边坐下来。
“兄弟啊,几个月不见,想不到你竟然病至如此,想当年你在濠州,我去投奔你,咱们一起打元军,你是多么的威武,令敌军胆寒,可现在”,朱元璋动了真感情,说不下去了,汤和这边也流着泪,嘴角涎水不停地掉,“唉,兄弟们都走了,现在就剩下了你”,朱元璋停下来看着汤和,汤和明白皇上的意思,用一种近乎可怜的眼神看着朱元璋,朱元璋明白,汤和是向自己求饶,“你放心养着,咱对你还是放心的”,听到这里,汤和绷着的劲一下子松了,他歪倒在椅子上,朱元璋见状,忙招呼御医,御医上前看后,回禀皇上:“皇上,汤帅因为高度紧张,此刻突然放松,晕倒过去了,休息一会就好”。
朱元璋明白汤和一直担心什么,他拍拍汤和道:“兄弟,你放心休养,过段日子,咱再过来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