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
疼死我了!
特别是脑后,感觉脑后有一个黑洞,这个黑洞一跳一跳的,跳一下就疼一下,感觉搞不好要爆炸了一样。
疼得实在睡不着了,我慢慢睁开眼,眼前黄黄绿绿的,很多竹子紧密的连在一起的墙。
不是墙,那应该是房顶,左边是竹墙,还开了一窗口,右边——
我的天呐!密密麻麻一屋子的人,一个个穿着黄色的麻衣。吓死我了!
难道我死了?怎么又醒了呢?
见到我醒来,一屋子人全都跪下了!
真的死了?诈尸了啊?你们不害怕吗?
有两个穿皮衣的“时髦”女人没有跪下,其中一个女人还走到我面前,俯身看着我。
一股清香扑面而来,瓜子脸清秀端庄,长的很好看,但我不认识她。
“你醒啦,恩人!”
她的大眼睛卜灵卜灵的,柳叶弯眉,睫毛很长,红唇皓齿,左脸一个酒窝。
“恩人?”
喊我么?对不起,走神了!不过,谁是谁恩人?这女人是谁啊?这么漂亮!
糟了!我是谁啊?
我慢慢起身,发现我双手绑着链锁,再抬腿,两个脚腕上也绑着锁链。我身上也穿着一身麻衣。
什么情况?到底谁死了?
我看着这满屋子人,一个个发型直竖,像被刀削过一样,男女老少都是一个造型——爆炸式。只有身前这两个女人一头长发。
我仔细的辨认每一个面孔。
糟糕!没有一个是我认识的!我被绑架了?
绑了我,又跪着我干嘛?知道错了?搞哪样啊?
就在我发愣的时候,跪在满屋子的人,集体双手交叉在胸弯腰伏地。
“多谢救命之恩”!
是在说我吗?
“还不知恩人是哪个部落,尊姓大名?”这个漂亮的女人看着我说,
真的是在说我?还真是服了你们了!把救命恩人拿链子绑起来跪拜?
我赶紧挣扎着坐起来,“啊……哼……”
我靠!我说的什么啊?
我在试着说:我头疼!却没想到发出了啊哈的声音,而且声音沙哑沧桑的像鬼一样。
“阿衡?恩人叫阿衡!”
“多谢阿衡恩人!”这满屋子的人又异口同声的说。
我好懵啊!疼啊!特别是脑袋后面疼。
见我皱着眉头、闭着眼睛摸脑袋后面,哎?我的头发呢?我怎么是光头?
刚才还觉得人家发型不怎么滴,我自己也不见得好到哪儿去啊!
等我摸到后脑勺有个大包时,我才知道,是伤得不轻。可能是治疗头上的伤,给我剃了光头。这就解释通了,可这铁链子又是怎么回事啊?
不搭理我眼前这个女人,开始琢磨手上脚上的链锁。
另一个女人抱着个孩子凑近前说:
“实在对不住阿衡恩人,我们已经尽力了,斧钺刀剑崩坏了无数,还是砍不断,链索实在打不开!还有,您头上的伤实在是抱歉了!”
“是我打的!”瓜子脸女子一副大义凛然的表情。
你打我干嘛?打人你还有理了?说这么大声吓我一跳!长得漂亮就能打人么?
“虽当时……但确实是我打的!要打要杀,希听尊便!”
这女人双手交叉胸前,低下了好看的美人头。我坐在竹床上抬着头看着她,这张俏脸粉嫩含羞,香顰微皱,明眸含雾。
顿时,让我看的一呆。
抱着孩子的女人急了,上前用胳膊肘把我眼前这个女人支到身后,扑通一下就跪在我面前。
“恩人功夫了得,我家小妹肯定受不了一拳半脚!确实误会在先,我小妹不得已为之,还望恩人大人大量,原谅我妹年少无知。确实不知恩人能施法救人……饶了她吧!如果您一定要杀,就杀了我吧,是我蠢,差点杀了自己的孩子!”
“嫂嫂——”瓜子脸想拉起她嫂嫂,可她嫂嫂也是一副英勇就义。
你们把我打傻了,现在又一个个大义凌然。我该如何是好?
说着,这女人也不管我,兀自抱着孩子哭起来。
是我被打了,该哭的是我好么?
“嫂嫂,您别这样!”
说着,这个“瓜子脸”也跪下了。
我要疯了!到底要哪样啊?磕了也不给压岁钱!
“小女不是有意要出手打您,七个日出前,您救了我们,但当时吓人的样子误以为您是食人一族,不知您是医匠,才下手打了——您,对不起恩人!”说着居然委屈的掉泪了。
食人族?医匠?我焦躁啊!
“啊哈啊哈哈……”
我再次努力想说话,可依然说的是鬼话……
显然他们也听不懂我的鬼话连篇,都诧异的看着我。
“阿衡恩人是有口疾?”瓜子脸疑惑着大着胆儿问我。
我点点头,又赶紧摇摇头。我不是哑巴那种口疾,是说不出话的口疾好么?
“啊啊哼……”
“那您知道我们在说什么吗?”
居然这么问我?我是口疾,又不是脑残!
我怒了!生气地盯着她。
看了我一会儿,这个女人无比委屈的站了起来,然后转身说:
“大家都起吧!嫂嫂,看来我把恩人打傻了!”
我差点背过气去。
“阿衡,阿衡——”
我连说带比划着,问问他们有没有纸和笔?
她嫂嫂看着我比划半天,终是看明白了。
“阿衡恩人是饿了么,是要吃饭?”
我饿死了算了!
“嫂嫂,快起吧!你们也起吧!是我下手太狠了!”
你这死丫头,不光打了我,还锁着我,还这么气我!
还食人族?你脑子抽抽了?你只是“以为”我是,就把我打成这样了?你妹呀!还有比这更损的理由么?你丫才食人族,你全家都是食人族!
七个日出,七个日落的?什么计算单位啊?七天就是七天,还……等等,七天?我一觉睡了七天七夜?
你拿什么打的我呀?打我哪儿了?怎么浑身要命的疼啊?枕头呢?看我不打死你!
我回身一看,在枕头的位置,一块石头!打磨得很光亮,精美,但确实是块石头,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应该是块玉石。
我脑袋有伤,还给我枕块石头?这玉石枕能治伤么?
哎?玉?肯定价值不菲!有门儿!一会儿偷偷拿着枕头走,正好算当医药费了。
不搭理她们这群神经病,闭上眼,好好想!我还能知道些什么?
年轻女人吩咐众人说道:
“大家都出去吧,让恩人好好休息,去准备点吃的!”
这些人长吁短叹,低声交流着离开了竹屋。
“看来我这次真的下手重了,求求嫂嫂先不要告诉阿父,不然又要管我禁闭了!”
“你这丫头,我说你什么好啊!幸亏没出人命!”
“唉!等回偃师再想办法吧,不然我可真后悔一辈子了!”
“傻妹妹,你不会想把他带回偃师去吧?”
“当然得带回去啊,得找个上工医匠给他医治头疾。还有那怪链锁,总得找上好的铜匠给他打开啊!总是绑着也不是办法啊,你说他会不会是个奴隶?为何光头无发,还绑着锁链?”
“这个以后再说,就算是,我们也不能拿奴隶去待恩人,更何况恩人武艺绝伦,还懂医工……”
她嫂嫂示意快嘴的妹妹少说话,然后好像又在跟我说话。
“阿衡恩人,这是我婆家涂山部落,请恩人安心养伤!等伤好了,再做打算!”
她怀里孩子哭了,两人告辞出去。
集中注意力!我是谁?叫什么名字?我是做什么的?从哪儿来的?锁链怎么回事?怎么逃出去?
这块玉石枕头,虽然看着好看,但确实后脑勺被咯的生疼。
要不,找个镜子照照,看看自己的模样兴许能想起些什么来。
再次睁眼起身,溜光一片的竹屋洁净无比,连副壁画都没有,再看看窗口,嗯!果然是窗口,空空的,连块玻璃都木有。
傻了,一个不会说话的傻子!
哦,傻子也饿了……
门开了,一个老汉手里端着两个木碗放到我床前,是一碗黄米饭,和一碗黑乎乎的东西。
“恩人吃点东西吧!”
说话倒是挺客气,就是进屋不敲门。
我端着碗可他就不给筷子。
故意的是么?
管不了那么多,就手抓饭吃吧。那碗黑乎乎的应该是肉,但不知怎的,看到那些肉我就有点犯恶心。
黄米饭还是挺香的,我狼吞虎咽的扒拉着米饭,没仔细品尝味道,先填饱肚子再说。
等我扒拉着碗吃时,发现链锁没上锁,我刚要俯身仔细再看……
忽地,有一根木棍从窗口扔了进来,“咄”的一声插在地上。
老汉刚要转身离去,听见声响动,转身看见插在地上的木棍。老汉把木棍捡起来,发现木棍的一头,插着三角形的石头片,石片磨得很尖锐,裂缝处还用草绳绑紧。
这是箭矢?谁家孩子手这么巧?就是太野了点?
老汉拿着箭矢凑到窗口去看,“噗”——老汉左眼中了一箭,半支箭矢没入脑中,直挺挺的摔在了床边。把我吓了一跳,顿时给噎住了,看着尸体,不停地打嗝。
杀人了!我“啊啊”着急呐喊。
我一下晃了神,外面乱哄哄的嘈杂一片。竹门又被打开,窜进来了一个光着膀子彪形大汉,他低着乱蓬蓬的脑袋,脚下“噔噔噔”向我冲来,後面跟着进来那个气死人不偿命的瓜子脸。这女人看我一个劲儿打嗝,一脸惭愧却没跟我说话。
“大壮,背上恩人,赶紧上山躲起来!”
这个叫大壮的大汉,抓住我的双臂一转身就把我扛在肩上,“噔噔噔”就跑出竹屋,出门口时,又给我撞到后脑一下。
我与你大个子不共戴天——
哎?这链子真没上锁?挂根链子,不上锁?这世界太复杂了!耍猴呢?
背冲天,我的脸冲着大壮的大屁股,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这个大屁股会放出很响很响的屁,而且会很臭很臭,我赶紧抬起头往前看。
一队身穿黑衣蒙面人,手持短柄“卜”字形怪斧,在很多竹子搭成的屋子中间来来回回、进进出出。
他们在杀人放火……
还有一队骑马的怪人,这些骑马的人穿着打扮也很怪异——他们头上插着羽毛,脸上白一块、红一块,嘴里“呜啦啦”的怪叫。
野人?
这些野人手里持弓,不停地放箭,一个奔跑中的妇女后脖子中箭扑倒在地,挣扎着去够前面一个六七岁孩子,刚够到孩子脚边,就死在血泊中……
这孩子吓得哇哇大哭,后胸被一根长矛挑了起来,被骑马的野人甩进一个竹屋顶上。
另一个野人把火把扔到房顶,房子里也丢了一个火把。竹屋被点着了,屋顶上孩子的尸体在火海中烧焦……
一个男人跑的慌不择路,看到前面有跑马,赶紧调头往回跑,被一把飞来的斧子掼胸而亡,一野人骑马俯身从尸体上拔出斧子,“呜啦啦”怪叫着寻找下一个目标……
整个寨子里烟火四起、哭叫连天。转瞬间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到处弥漫着浓烟和血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