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月靠着墙壁坐着,闭着眼睛,身上的疼痛随着时间流逝一点一点消退。
她没有注意到自己手上之前留下的伤口,因为刚才的激烈战斗又被撕裂开了。
在战斗中,这种小伤小痛似乎也不值得再提了,明明曾经自己是个连烫伤了都要哭着喊着找妈妈的人。
自己真的变了很多。
她微微地叹了一口气。
那一天似乎是陆占星第一次正视了止月。
他曾经以为止月只是个面对现实懦弱而无能的女孩。
但是此刻,她的坚韧、勇敢深深的打动了自己。
“手上的伤,很疼吧。”
他望着外面的月亮,轻轻开口道。
听他这么说,止月才注意到自己的双手已经鲜血淋漓,奇怪的是自己一点都感觉不到疼痛了。
望着鲜血滴落到地上,她也没有几分真实感。
倒是刚才热血沸腾的感觉让她无比的畅快。
“我去给你拿药。”
陆占星起身便往外走去。
止月差点都快忘了,他们这是在医院,她起初并不愿意麻烦陆占星,但是他执意要去,也就作罢了。
没过多久陆占星便回来了,拿了绷带和一些药水。
“把手伸出来。”
他的语气难得的温和,止月伸出了手,随后陆占星也伸出手四手指并排,大拇指按住了止月的手指,另一只手轻柔的给她上药。
药水渗进了伤口,此时才隐隐感觉到有一丝疼痛,止月下意识的往回抽了一下手,却被陆占星更用力的握住。
“别动。”
他的声音低沉且富有磁性,低着头专心致志的给止月上着药。
止月盯着他俊美的容颜半晌,才反应过来。
这这这这这这这……
一下子连耳根子都红了。
这是一个帅哥在给自己上药。
陆占星熟练地给她打完了绷带,抬起头,借助着月光看清了她的脸。
少女的脸泛着红,双目似承载了星光,嘴唇微张似有千言万语说不尽。
而止月望着陆占星此刻盯着自己的眼。
扑通—
扑通——
心跳声在黑暗之中显得格外清晰。
说自己不心动,那是假的。
她低下了头,抽回了手,小声道了谢。
一张脸在黑暗里涨的通红。
“我们出去找琉璃他们吧。”
她一边说着,一边用双手扇了扇自己的脸,企图让脸上的红消退一点,但是越扇越觉得脸上更烫了。
似乎连空气都闷热了起来。
……
找到琉璃的时候,不知为何她与祁源相隔甚远,甚至祁源的衣袖上上还有一道止月十分熟悉的痕迹。
那是被‘风之刃’割开的。
不愧是琉璃,这力道处理的恰到好处,割开了衣袖以示威胁,还没有伤及到人。
止月不由得在心里赞叹道。
她敏锐的注意到琉璃的眼眶红红的似乎是哭过,再联系到祁源衣袖上的痕迹……
她以一种审视和怀疑的眼光流转在二人之间。
祁源连忙否认:“不是我弄哭的,是她哭了之后在我怀……”
说着,另一条胳膊上的衣袖也添了一道伤口。
琉璃手中的刀高高举起,愤怒的注视着祁源,一字一句咬牙切齿。
“不、准、说、出、去。”
祁源没在说话了,耸了耸肩,看向止月的眼神略微显得有些无辜。
这两人一定是发生了什么。
止月望着他们俩,心里默默的敲定了实锤。
两人交流了一下战况,听完止月的描述琉璃叹了一口气。
“能让这么小的孩子化为妖,究竟是什么事情呢。”
她望向了医院,那里有些地方灯火通明,而有些地方漆黑一片。
这座建筑物承载了多少人性的善与恶,他们所有人都无从得知,唯一可以知道是,有人的恶之花,结出了可悲的果实。
女孩也好,兔子玩偶也好。
或许只是牺牲品而已吧。
他们这样想着,缓缓走向医院,交谈不止。
止月:“你们先回去吧,我们要去检查一下神脉的情况。”
祁源:“我们跟你们一起去。”
琉璃:“快给我滚!”
……
大人们的窃窃私语,小云听不太真切。
只是一昧的抱紧了手中的兔子玩偶。
长发及腰的女人转过来瞥了她一眼,满脸的厌恶。
“这孩子到底该怎么办啊。”
她画的精致的眉毛几乎快拧在了一处,身上的香水味浓的有些熏人,她身侧站着一个男人,身形消瘦,眼神阴恻恻的盯着一旁的小云看。
“要不算了吧。”
他劝到,用最温柔的口吻,说着世界上最残忍的事。
那女人闻言似乎也没有要反驳的意思,右手托着下巴。
她的妆容精致,身上穿着时下最流行的品牌服装,提着价格昂贵的包包,甚至连手上做工精良的美甲,都在宣告着她的贵妇身份。
而一旁的男人身份也浅显易见,是这女人的长期饭票。
而此刻的小云,则成了所谓的‘拖油瓶’。
但是此刻似乎对于男人和女人来说,是一个解决‘拖油瓶’的好机会。
此时的小云原本还有一线生机,但是她所谓的‘父母’为了节省那点卑微可怜的医药费甚至不愿意将她治好。
在她的‘妈妈’眼里,此刻的她只是一个累赘。
“小云,你在这里等着我。”
她把小云搂在怀里,浓烈的香水味窜入鼻中,但是小云依偎在她的怀里,是很开心的模样。
妈妈是这病房里唯一的色彩。
她这样想着。
“喔,还有兔宝。”
她举起了手中的兔子玩偶,十分天真无邪的模样。
她冲站在门口的女人挥挥手。
“下次什么时候来?”
她圆圆的大眼睛里充满了期盼。
但是门口的女人笑得勉强,口头敷衍了两句,便提起包匆匆的走了。
自从爸爸死后,妈妈来看自己的次数就少了很多呢。
她抱紧了怀里的玩偶,掰着手指数日期,床头柜上还摆放着曾经一家三口的合影。
……
门外,冰冷的走廊里。
“把药全部都断了吧。”
那男人面无表情的说道,然后揽着女人的肩膀扬长而去。
或许这点医疗费还不够买女人的一个包。
但是谁在乎呢?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直到死亡降临的时候,妈妈也没有再回来看一眼。
身边相伴的只有那个毫无生气的兔子玩偶。
她连呼吸都微弱了下来,泪水渗透了兔子玩偶的身体。
“为什么妈妈还不来呢?”
生命流逝的速度,远远的超过了思念。
唯有身边相伴的玩偶,陪伴着她走到最后一刻。
也只有它,将人类的丑恶一览无余。
执念是她,恨意是它。
它与女孩一同化为恶妖觉醒之时,第一件事也并非袭击人类,而是摇晃着笨拙的身体找到了太平间里打开女孩的冷藏柜扑进她的怀里。
“……是妈妈吗?”
再睁双眼之时。
曾经的纯真已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