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妇人扑哧地笑了声,“想不到拾九大人也会说这种话。”
“朱红纹印么,有意思……”
“会不会是同伴?”
“不是青丘山的,从来没见过。”名为拾九的狐女摇摇头,抱着自己的尾巴顺起毛来。
尾巴末端并不是纯粹的雪白,而是如她的耳尖那般,染着无瑕的幽蓝色。
“涂山狐?”美妇人问道。
“不可能,涂山千年前就被灭门了。”
“看他那尾巴,至少藏了四条吧?”
“七尾……还只是化形期,”拾九眉峰一挑,“天才资质,说不定可以修行至九尾。”
美妇人吸了口烟,没说什么。像她自己这种初生单尾的狐狸,大抵终生如此了。
拾九问道:“先前你说还有一只五尾?”
“是,长相倒有几分相似,说不定是兄弟俩。”
拾九摸了摸自己的爪子:“如果不能加入青丘,就只能……”
“你做得出来么?”
“最近妖盟不太平,我知道你不愿意回青丘,”拾九轻轻跃起,化作一团幽蓝色狐火,飘飞而去:“自己小心点。”
……
一路走着,李皓清把一些荒纪的常识讲给王潇洒听。
比如通幽国的建立,通幽国有哪些城,比较大的宗门,雪枫山古玄派的遭遇……王潇洒居然对这些一无所知。
他的原话是:自己本为苍元纪的修士,去秘境闭个关回来,发现宗门被人给一锅端了,查查查也没查到凶手,自己就稀里糊涂地死了。
这样看来,两人倒还同病相怜。
“咦?那边在干什么?”
听见王潇洒声音,李皓清往四周看了看,发现街边某处有很多人挤在一起。
人群中央好像是告示牌,旁边站着个守卫模样的人。
李皓清走过去看了看,听周围人议论,好像是城主的首席幕僚要举办寿宴,悬赏厨子做菜。
他心道:“首席幕僚,那应该有很多好东西吧?”想着便往人群里挤,想看看具体要求和赏赐的东西。
他臃肿的身材惹来不少人的白眼,不过那些人很快惊奇地发现:这家伙的肥肉有点软……
“拔得头筹者,可仍取天阶宝物一样!?”
李皓清不由得吃惊,这手笔也太大了。
要知道,天阶宝物比地阶更珍贵数十倍甚至百倍。
比如之前拍卖会上卖的“还命草”,大概是一株六千两,再稀有些可能得要一万多两。这还只是药草,若是丹药或者法宝、灵器,估计得要数十万两。
以此类推,天阶宝物的价值恐怕要到千万两的级别,换算成灵石,就是至少五万枚普通灵石,或者至少一万枚上品灵石……
但实际上天阶宝物有价无市,几乎不可能拿出去拍卖。
“异世菜肴或创新菜肴……”
李皓清眉头紧皱,他做的菜勉强还算好吃,但要说做异世或者创新的菜,他就完全没把握了。
他把声音压得极低:“潇洒,你会做吗?”
“开玩笑,你潇洒哥我是什么人,人称神厨王潇洒!我留下的菜谱,那篇篇都是传世经典!”
李皓清这才知道,潇洒道人原来姓王,“别吹牛了,你就说能不能做……”
“能倒是能,但是我拒绝!”
“为什么?说不定能找到返魂丹和龙魂草……”
“真以为人家会白白给你?到时候他们肯定先骗你交出菜谱,再随便弄个黑幕,让自己人拿宝物,然后跟你说下次再接再厉。”
王潇洒语气中充满不屑:“这种事情我见得多了!”
“这……”
李皓清微微一怔,觉得他说的确实有理。
一晃神间,被人群挤到了边上去,刚好来到那守卫面前。
那名守卫端着盘什么东西,笑着说:“诸位,若有手艺便不要藏着了,哪怕没有拔得头筹,我家大人也会酌情赏赐的!”
一些人不由得心动起来。
他又指了指手中的盘子,说:“这是我家大人最喜爱的‘鸡仔饼’,诸位可以品尝一番,以此调整菜肴的口味。”
“嗯!?”王潇洒的声音。
李皓清上去拿了一小块来尝,甜中带咸,还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气味,“这味道也太奇怪了……”
“哈哈哈哈,这恐怕是自己人!”王潇洒突然开心地笑起来:“走走走,李皓清,这天阶宝物我们要定了!”
李皓清思索片刻,快步走到远离人群几丈的地方,才低声问道:“他是穿越者?”
“十有八九!就这个鸡仔饼,异世大陆的人恐怕欣赏不来。”
李皓清点点头。
他认识的人,大都喜欢咸口的菜肴,而甜点则一定得是甜的,这种咸甜掺杂的做法甚至让他有点恶心。
两人稍作商谈,最终向那名守卫报了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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禄广北城南部,广进江边。
日落西山,天边飘起一片红霞。
司马若与儿子一同散步,沿着广进江岸缓缓前行。
江面波光粼粼,映出一片酡红,还有两人无言的倒影。
半晌,司马夜炎开口问道:“父亲,为何不直接悬赏那沙茶牛肉?”
“直言沙茶,若是有人问起,反倒说不清楚,容易惹来他人怀疑……”
司马夜炎点头,气氛回归沉默。
“夜炎啊,我时日不多……你要尽快熟悉城主幕僚的各项事务,这个职位看似轻松,实则内忧外患。”
“父亲别这样说,你至少还可以活二三十年,我会想办法为你寻找续命之法……”
司马若轻笑一声,“次席幕僚陈大人是个实在人,帮了为父不少忙。你一定要与他交好,若形势危急,这首席让给他也无妨。”
司马夜炎静静地听着。
“三席曹力员是个小人,只懂得趋炎附势,只可同甘不可共苦,”司马若往江对面的军师府望了一眼,“蒋军师虽智谋不足,但至少公平公正,若是有理有据,便可获得他的支持。”
“嗯。”司马夜炎抿着嘴点头。
“哈哈,”司马若拍拍他的背,“仲儿还需多加管教,他的心性太过浮躁,总是纠结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
司马若停下脚步,环顾一周,似乎在欣赏这怡人的美景。
有那么一瞬,他眼中凶光毕露,但很快藏了起来。他压低声音,语气沉重道:“还有一件事情,我始终放不下。”
司马夜炎也下意识悄声道,“父亲请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