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噔噔噔。”
“进来。”
师父的声音略微沙哑,透露着些许疲惫。
苏回走了进去,喝空的酒坛就这么随性地倒在路边。
师父靠在椅背上凹着造型,眼神直直地看着屋顶,似乎上面有个绝世大美女一般。
“师父,找我什么事啊?”苏回拉开椅子,坐在上面,拿过桌子上的瓜子嗑了起来。
“你跟我多久了?”师父就这么定定看着屋顶,过了好一会才把目光移到苏回身上。
“差不多十年了。”苏回回答道。
“十年,十年了……。”师父呢喃了两句,目光似乎一下划过了时光,来到了十年的雨夜,屋内陷入了沉默。
苏回也不在意,继续嗑着瓜子。
如果有一天师父到街上裸奔,他的内心一定毫无波澜,甚至还有那么一丝想笑。
那个时候他一定会拿个小板凳,坐在街口卖票,一百文看一次。
相信还是有很多瞎了眼的小姑娘,愿意买票来看看中年大叔***。
毕竟一百文看不了吃亏,一百文买不来上当,不能让师父被白白亵渎!
还好师父不知道苏回心中所想,不然肯定会大声叫好,然后抢过苏回的创意,将他扒光丢在街上卖票。
“不知不觉十年了啊。”
师父斜着眼角,摸着下巴,语气之间带着一丝不为人知的沧桑,声音低沉且性感:“十年前我第一次见到你,那天下着大雨,你在垃圾堆里和野狗打架,把辛辛苦苦抢来的食物都分给你身后的小女孩。”
“那个时候身板弱,抢不过福利院的大孩子,只能带着妹妹上街乞讨,讨不到就去捡人家丢弃的东西吃。”苏回放下手中的瓜子,声音沙哑地说道。
“我领你走的时候,听说她被一家大户人家领养了,放心吧。”
师父叹息了一声,说道:“跟了我这个师父,也不知道这些对你是幸还是不幸。谁也想不到,当年在垃圾堆里抢食的男孩,长大之后竟然成为名动江湖的盗圣。”
苏回笑了笑,道:“现在吃得饱,穿得暖,不用为一日三餐发愁,不会因为一个馒头被人打的满地找牙。”
“祸福相依,得到了一些,就注定要失去一些,有些是现在失去的,有些是将来失去的。”师父轻轻笑了笑。
苏回疑惑地看着师父,虽然师父时常发些神经,但是像今天这般郑重,倒是不多见。
“天下风云出我辈,一入江湖岁月催。宏图霸业笑谈中,不胜人间一场醉,是时候了,江湖,追究是你的归处。”
师父叹息一声,眼神之中流露出些许不舍。
“有一种爱叫做放手,徒弟你也该去江湖闯闯。”
师父杀猪般的歌声突然响起,打破了尴尬的气氛,歌声在寂静地屋子里如同乌鸦在哀嚎一般。
“师父,自己人,自己人啊!饶我狗命!”
苏回凄厉地吼道。
他额角流着冷汗,强忍住喉咙间窒息的感觉,颤巍巍地把手伸了过去。
“把你的脏手拿开!”
师父一脸黑线地打掉苏回伸到额头上的手。
“不烫啊。”
苏回比了比自己额头的温度:“这酒度数也不高啊……”
“为师只是有点感慨,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这些年你也在江湖上闯出了些许名声,也有了自保能力,雏鹰追归要张开自己的翅膀,历经磨难,成为一代雄鹰。”
“路,师父已经给你铺好了,至于怎么走,就要看你自己了。可惜师父无法和你一同走过,今后的路你得一个人独自去闯了。”
师父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丝沙哑,完全没有平日的不着四六,嘻嘻哈哈,像是一个长者在谆谆叮嘱即将远行的孩子一般。
苏回突然扑了过去,抱过师父大腿,一把鼻涕一把泪嚎道:“师父啊,你是不是得了什么绝症啊,我胆子小,你别吓我啊,有什么病你跟我说,不能放弃治疗啊。”
“你要是死了我可怎么办啊,我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你一个亲人啊,我的师父哎。”
“师父啊,你有什么遗言就跟我交代,能完成我一定完成,完不成的想着法子我也要完成。”
“……”
我特么的。
师父被气得两眼泛白,手呈鹰爪状,如同发了羊癫疯一样抖个不停,一口气堵在胸口,发出嗬嗬嗬嗬的声音。然而越是气愤,越是说不出话来。
使劲推了推压在身上的苏回,跟死猪一般死沉死沉的,硬是没给推动。
苏回抱着双眼发白的师父,大声哭诉道:
“师父啊,师父,你怎么突然就凉了。”
“你还没有把武功都教给我,师父啊,你死的好惨啊!”
“你放心,等你去了,我一定每年给你烧纸钱,再给你烧一个三进三出的大寨子,还会给你烧两个美女过去伺候你,绝不让你在那边受苦,你老人家要是有什么想要的就给我托个梦,我都给你烧过去。”
老子怎么收了这么个傻缺……
师父脸上青筋暴起,面容极为狰狞,一半是被气的,还有一半是被苏回这么个一百多斤的大汉压住,喘不上气。
师父一脚将压在自己身上嘤嘤嘤的苏回踹开,呼哧呼哧大口呼吸新鲜空气,怒气值以肉眼可见地速度迅速膨胀。
都别拦着老夫,老夫今天要清理门户!
“我靠,难道是我的情分感动了上天,让您老人家死而复生了?这简直就是生命的奇迹啊!”苏回使劲揉了揉眼睛。
师父左一摆拳,右一直拳,上一勾拳,下一抄拳,拳拳到肉,老子一拳一个嘤嘤怪,一拳一个嘤嘤怪。
房间里都是肉体碰撞的噼里啪啦声音。
“你他喵的才凉了,你他喵的才死而复生,你他喵的才绝症,老子打死你这个嘤嘤怪!”师父越说越气,一顿小拳拳疯狂锤击苏回。
半个时辰后,苏回瘫倒在地,四肢酸软,腰膝无力,感觉身体被掏空。
“呼……现在可以好好说话了。”师父双手扬起,在空中划过一个完美的周天,一天不打上房揭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