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年轻的仆人道:“大人这番道理太深奥,小人只知道,若向大人这般做,恐怕是过于靡费,劳民伤财,只能增加臣下对主君的怨恨,实在看不出有何必要”。
方和听了心道:“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自己当初听春秋战国时代的典故,对那些不动就犯颜直谏的故事,并不怎么完全相信,总认为是后世附会,用来教育后人的。
实际上即使现在,方和也还是这么认为,不过有个与犯颜直谏,一体两面的反面案例,倒是让方和记忆犹新。
故事大概是这样:有个小国的卿大夫,奉命出征,双方开战前夕,小国大夫名人杀牛宰羊,请将士们好好的大吃了一顿,但是重点来了,命里该绝的卿大夫,也不知安排的什么人,分发的食物,偏偏把自己战车的车右,额,也就是自己的,亲密战友兼驾驶员给忘了。
按理说能做到大领导的驾驶员,智商应该是没问题滴,可这哥们偏偏够梗,不知哪根筋答错了,啥也不说,“没有是吧,行”,默默记住。这大战一开,那是一车绝尘,带着自家主公,就往敌人阵营冲了进去”。
每每想起这个故事,方和总能有些新的感触,当然更是会为古人的杠精潜力点赞,话说这已经不是那世时,一般的杠一杠就完了。
古时的这票哥们们不爽的话,可是会付诸下一步行动的,或者说如果让这票哥们,感觉受到了羞辱,那丫就惨了,要么是这大兄弟把心一横,把自己给自绝了;要么还是把心一横,把自己万恶的主君给灭绝了。
想到这方和打了个冷颤,瞅瞅眼前这位小哥,眉目清秀的,应该不至于这么冲动吧,不过自己也不想,白白冒这种风险,何况想说道理的话,自己可是有超越当今两千年的大格局加成,又有什么好怕的了。
想罢,方和笑道:“劳民伤财自然是会惹起怨恨,但若劳而有得,还能解决生计,又何来不满了”。
见对方一脸茫然,不知所以,方和继续道:“我已农闲之时,或不耕之人为我所使,使则馈与酬劳,又何会加罪与我”,说完,心中暗叹,“嗯,自己这文采,杠杠滴,给自己点个赞先”。
江桓楚听完,看了一眼方和,缓缓道:“自古服从劳役乃民之本分,也是社稷稳定之根本,倘若事事,皆以利诱之,倘若国家无钱,而敌军已至,而民众已刁,又当若何”。
方和听了一愣,忽然警觉道:“眼前这人究竟什么情况,与自己的对话,分明是步步紧逼,哪里像是一般仆臣,该对自己的主君,表现出来的态度”。
见方和不再说话,江桓楚感到自己有些失言了,忙道:“大人,水凉了,小人去再打些来”,说着便匆匆退出了屋内。
江静雪已在偏院,等待了好一会,见弟弟来到,赶忙上前询问:“如何?!”。
江桓楚缓缓抒了一口气,道:“邪魔入体就必然不是了,不认得人与物也不甚打紧,想是那公孙元就用药过猛,身体有了损伤,只要命救了回来,这都不是大事,后面好好调养便可,只是”,说到这,桓楚摇了摇头,没有再说下去。
“只是什么,人都不认得了,还能有何大事,你究竟看出了什么”,静雪已然是着急了,江桓楚叹了口气,道:“我观兄长经历了这次的生死,对人之生死与这世间的大义,怕是有了新的感悟,只怕兄长再也不是过去那个,爱惜民力,内敛深沉之人了,考虑到方家与天子的那层关系,恐怕是多祸少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