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予儿的话把大家都吓呆了，清溪走时欲言又止。全世界的人都可以把予儿的话不当回事，只有我们两个不会。这或许是一种世间的因缘报应。我忽然很怕清溪会用幽怨的眼神看着我说：“你为什么要回来？”
“砰砰！”房间的门上响了两下，心想应该是清扬，因为妈妈不会敲门，便走过去开门。果然是清扬。想起中午那个突然出现的那个叫徐志泽的男人，后来他们是一起出来的。清扬直到晚上十点左右才回来，刚回来就来找我，会有什么事情？
“胜炎哥，我的老板向我表白了。”清扬坐在我对面良久才用手语告诉我。
“你答应他了吗？”
“没有。”
“为什么？”碰到一个如此优秀的男人，女孩子应该都会动心的吧？清扬怎么会不答应呢？难道她的心里另有对象？
“我不要参加比赛了，也不会再在他的公司上班了。”
“老妈好像很喜欢他，我看他也很不错。再说，他支持你参加比赛就是因为他喜欢你才做这个牺牲吗？如果真是这样，你拒绝了也好。”
“不是的。”清扬在犹豫，有什么事情让她为难吗？
“家里有人阻挠吗？”我有些不置信，但是看到清扬的眼神，我怀疑地问，“是胜寒？”
“胜寒哥哥晚上把徐志泽打了一顿，他不要我再跟徐志泽交往，不准在他的公司上班。”
我心底竟然在笑，“那你愿意吗？”
“我——无所谓。”
也就是说，清扬对徐志泽并不是真的上心，看来胜寒还是有机会啊。“胜寒为什么反对？他一直反对你跟别的男生交往吗？”
清扬摇摇头，“我不知道为什么，只要已有男生接近我我就会紧张，后来只要有男生接近我，胜寒哥哥就会找那些男生的麻烦，再后来就没有人敢找我了。只是老板对于我来讲好像不太一样。我不排斥他的接触。”清扬的眼神有些迷乱。“你还记得你第一次在哪里见的我吗？”
“怎么会突然问起这个问题？”我以为她会接着谈这个徐志泽，没想到她会问早已经淡忘了的事情。
“最近老是做梦，梦见似乎是以前发生过的事情。”清扬迷茫地看着我。
“你梦见什么了？”
“不记得，但是每次都会很害怕，醒来又不知自己到底怕什么。”清扬摇头。
“想不起来就不要想太多，”我笑着安慰她，“你有没有想过自己其实是会说话的？”
清扬仍用迷茫的眼神看着我。
“你试过说话吗？”
“试过，但是我发不出声音。”她苦恼地摇头，“你告诉我，是在哪里遇见我的，以前我记得很清的，可是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我都忘了。尤其记不得来到这里的情形。”
“火车上。”
“我跟谁在一起？”清扬忽然抓住我的手，眼睛惊恐地看着我。
“一个中年男人。”
“一个中年男人？他是我的父亲吗？”
“他说是，但是你当时并不承认，还要我带你走。”
“那我是从哪里来的？”
我握住她的手，温声说：“那还重要吗？你现在不是很好吗？”
清扬看我的眼神竟有丝哀怨，是那种有苦说不出的幽怨。
“砰！”门忽然被撞开，清扬吓了一跳，见是胜寒，像是喝醉了样子。清扬忙走上前扶住站都站不稳的胜寒。胜寒整个身体都靠在清扬身上，我想上前帮忙，但是看到清扬着急的模样，就站在一边看清扬将胜寒扶到他自己的房间。隔壁房间传来几声跌倒的声音，后来就安静下来。我到底还是不放心，走到隔壁房间门前，听到细微的声音便停在门前。
“……清扬，我绝不会让任何男人碰你，你放心我会保护你！那个——那个徐志泽要是再敢来找你，我会揍扁他……
清扬……清扬，你不要生我的气，我只是想保护你……”
胜寒真的是喝醉了！
正在我思考的时候，房间里忽然传出一声闷响，我看过去，见清扬捂着嘴巴，不置信地看着歪倒在地的胜寒。胜寒挣扎着站起来搂住清扬，“我就是不想让——让别的男人碰你，我想——吻你……”他的手刚触到清扬的胸部，清扬忽然睁大眼睛猛地推开胜寒，缩成一团，伴随着“啊”的一声嘶叫惊到了我，也吓醒了酒醉的胜寒！胜寒上前去要抱住清扬，清扬只是一个劲地躲。
“清扬，是我！我是你寒哥哥！”胜寒想安抚她，但是清扬却像是一个被惊吓到的受伤的小绵羊，只是躲闪。
我站在旁边，完全下不了手。老妈闻声而来，看到缩成一团的清扬，便上前问：“怎么了，清扬？是妈妈。”老妈上前搂住发抖的清扬，清扬没有反抗。老妈边安抚清扬边回头问我们：“清扬这是怎么了？你们谁又欺负她了？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过了。”
“很久没有这样过了？老妈，你是什么意思？”胜寒不置信地问。我也很惊讶，难道清扬经常像这样被吓到的样子？
“你们两个傻瓜！你们刚带她回来那会儿，她几乎每夜都会做噩梦。我半夜看到你们的时候，经常发现她一个人瑟瑟发抖，一开始我以为是她怕冷，后来才知道她做噩梦。这种情况持续了连个多月吧。后来就渐渐好了。但是我记得很清楚的一次，就是我们一起看电视，看到一出戏，她看到后整个人脸色苍白，身体发抖，就像现在该这个样子。后来她就很少看电视了。”老妈将清扬带到她的房间。
“什么戏？”
“强暴戏。”老妈轻声说，清扬则仍是被惊吓到的样子，没有一丝反应。
我跟胜寒悄悄退出房间，互相看了一眼都没有说话。
“她似乎想起来了。”胜寒皱着眉头坐在沙发上。
“也许她不开口说话就跟这个有关。”我们都想起了初次见面时清扬的那一身伤痕。
“我真想宰了那个混蛋！”胜寒义愤填膺，拳头狠狠地捶在沙发上。
“你刚才是故意的还是真醉了？”
“我喜欢她，怎么了？”胜寒粗声粗气地回应。
“我以为你很久才发现自己真正喜欢的人是清扬。”
“你早就看出来了？”胜寒似乎很不服气，随后又觉得很不好意思，“我是没有注意过，我以为对她不过是对妹妹的那种怜惜，只是没有想到当那个徐志泽出现，我忽然有一种危机感，于是——”
“于是在今天清扬约会的时候，你就揍了那个徐志泽一顿？”我笑，“那你以前的女伴怎么解释？”
“现在我知道了自然不会再搭理她们了。”
“可是清扬可不这么认为。”
“你是什么意思？”
“清扬今天问我以前的事情。”我在想一种可能性，是不是可行。
“你又不知道她的过去。”
“可是她似乎都想起来了，又怕别人知道。”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情，“哦，对了，清扬说她不排斥徐志泽。可见徐志泽在她的心中是与众不同的，你若是真的那么喜欢清扬，还是尊重一下她自己的意愿比较好。”
“你别想用这个打击我，”胜寒嗤之以鼻，“我当然知道，所以要扼杀在萌芽状态。”
“你最好有个心理准备，别逼她。”我烧把火，最好这把火够旺。
“我从来不逼她，我只会让她听我的。”
我摇摇头，胜寒这么多年都在泡女孩子吗？或者他对清扬根本就是过头了？“你有没有想过，清扬其实一直都不快乐？”
“或许，你为什么这么问？对大家对她不是都很好吗？尤其是老妈老爸，都把她当作亲生女儿的。”
“你没有尝过寄人篱下的滋味。”我苦笑。胜寒看着我，拍拍我的肩膀，“你是个敏感的人，但是——”
“清扬比我更敏感，她是个女孩子，感情比我们想象的要细腻的多。她从八岁起就在我们家里，你见她发过火，有过不开心吗？跟谁起过冲突？又对谁不服从过？你觉得一个正的女孩子，一个正常的人会是个没有脾气的人吗？她只是在小心翼翼地生活，并不代表她就是喜欢这种生活。”
“所以她考上大学宁愿住在学校也不肯回家住，临近毕业就急着找工作就是不肯按爸爸的安排在我们自己家做事。”胜寒恍然大悟，“怪不得，怪不得我如何对待追求她的男生她都不生气，并不是不喜欢那些男生，而是怕得罪我。”
“这句话你可能说错了，她是真的不喜欢那些男生，或者说她害怕男生的接近。你不过替她解决了她所排斥的……”
“你到底要说什么？”胜寒不耐烦地打断我。
“她被强暴过。”
“你可不可以不要再提这个！”胜寒猛地站起身，气冲冲地想要杀人似的。
“你不就是因为这个才拖到现在承认自己是喜欢她的吗？如果不是徐志泽的出现，你恐怕永远都不会承认清扬在你心中的分量。”
胜寒一脚踢倒脚旁的椅子，走进房间，“哐”的一声关上房门！
任何人被戳透内心极力隐藏的秘密都不是件舒服的事情。可是胜寒必须面对这一点，如果他是真的爱清扬，想要跟她共度一生的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