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总是对从未知的东西抱有一种非常复杂的情绪。因为不了解,所以害怕,因为从未接触,所以渴望触碰,因为看不到结果,所以格外渴望看到未来。
其实人对新鲜事物的接纳度并不是那么高的。毕竟谁都不喜欢失败的。失败次数多了,再尝试之时总觉得有一个声音在宣告着无能无力的挫败。
有人越挫越勇,有人却越挫越败最后再也没有信心了。
只是倘若不尝试,岂不是连失败的资格都没有?
“周末一起去学美术吗?”
“不。”
林周一已经不是第一次向余生提出这个问题,余生也不是第一次拒绝林周一的提议。林周一依旧叨叨地向余生列举着美术生的种种好处,余生安静的听着,不为所动,死死地盯着困扰了自己很久很久地阿伏伽德罗常数。
林周一说这不过是化学中很简单很常用的一个换算公式,并没有什么花样,可是余生不管林周一怎么给她讲,给她讲了多少遍,她都只是即时性记忆,林周一一转身她就全忘了。
应该是任督二脉还没打通,智慧被拦截了吧。
连这个换算公式都闹不明白,屡试屡败的美术再试一次就能闹明白了?余生打死都不相信。
“去吧,这样我们就能一起去上大学了。”林周一说。
最后一个美术生的好处,是一起去上大学。
余生揉了揉皱在一起的眉头,突然有了些犹豫。不知道为什么,余生对林周一的“一起”总是没有什么抗拒力,如果不是填报志愿时,林周一的“一起”,余生应该会像一只缩头乌龟一样,悄悄的选择一个外地的学校了吧。这两个字总觉得有什么魔力,把余生和林周一捆在一起,让余生一次又一次的心软。
但还是有点不一样的,毕竟也不是没学过画画。
余生对画画真的没有什么兴趣,也一点都不想在周末的早晨离开温暖的被窝,面对着一个苹果画到天昏地暗。艺术生从来就不是高考的捷径,这点余生比林周一还清楚,因为自己没有天赋,没有天赋的人要拼了命的踮起脚尖才能和有天赋的人站的一样高。
小时候的美术班叫兴趣班,只要有兴趣大家都能学,可越长大越发现,所有兴趣的前提叫天赋,所有天赋的后盾叫努力。小时候余生画的猫头鹰深深震撼了老师,老师不相信居然有人能将猫头鹰画的跟鱼一个样子,而身旁的林周一在那时候所展示出来的美术天赋让老师狠狠表扬了一番,这件事严重打击了余生却激励了林周一,于是之后余生就放弃了画画而林周一却在美术生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也不是不知道上了高中以后美术生变的很吃香,有一点点天赋的人都争着抢着往这条独木桥上涌着,就算没有基础的人也开始一点点尝试。
所以每次看到林周一的画时,余生也并不是一点都不想尝试的,就是太害怕失败了。每一次拿起铅笔时歪歪扭扭的线条总是让余生想起小时候并排的两张画,妈妈看完了以后总是让余生重新画,余生画来画去并没有什么改观,于是一颗挫败的种子在心里生根发芽,最后长出了浓浓的绿茵,尽可能地把这段灰暗埋在土壤里不见天日。
余生给自己想了一条后路,因为不喜欢,所以也不会长久,但是凡事都要有始有终。不管自己的底子有多么不好,抓起来没日没夜的画一个学期,总会能画出一个规规矩矩的正方形的,总归会有所收获的。
进这个学校,余生是压线,林周一是特长生还高出了录取线十来分,所以一个留在普通班,一个进了重点班。虽然两个班挨着,每次进过之时总是让余生觉得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压力,总觉得几年以后余生碌碌无为籍籍无名,而隔壁班的林周一声名已震其果必硕。
或许特长生不失为一种选择,毕竟自己连阿伏伽德罗常数都搞不太懂。
林周一又给余生讲了一次到底怎么计算阿伏伽德罗常数后,余生伸手捂住林周一的嘴:“我去,你不要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