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菲儿随着刘晋离开太尉府,刚一出门,便见汝阳王刘显身着紧袖白袍,外罩亮银轻铠,身背雕弓箭袋,骑一匹毛色雪白的追风宝马,领着一队侍卫,威风凛凛朝他们奔驰而来。他在马背上见刘晋在前,赵菲儿裹着大红的锦衾跟随于后,行出太尉府大门,连忙滚鞍下马,脸上浮起俊朗温煦而又略带几分妖魅的笑容,迎着两人行去,却被宫卫拦住。
“皇弟怎来此?”刘晋一见到刘显,回头举袖替赵菲儿遮住面容,拉着她朝车驾行去。董孟舒走过来,一脸阴沉地盯着刘显一举一动,站立他身侧。
“启奏皇兄,”刘显单腿跪地,抱拳回禀,“臣弟到皇城外去打猎回转,入城途径太尉府,听闻皇兄驾临此地,赶着过来给皇兄请安,顺致镇国夫人安!”
“起来吧,天色已晚,朕这便回转未央宫,皇弟自个儿先回长乐宫歇息吧!”刘晋一脸阴沉吩咐毕,扶着赵菲儿上车后,才踏上车。
董孟舒身形一动,挡在刘晋身前,冷着脸哼道:“汝阳王请先行一步!”
刘显微微一笑,不以为忤地退后数步,潇洒转身离去。
“菲儿,服下解药,你现在感觉如何?”车马启动,宫卫环绕,一路奔向未央宫。刘晋展臂搂着赵菲儿纤腰,一脸关怀地问。
“劳陛下费心,臣妾此刻好多了。”窦建安果然是解毒高手,赵菲儿稍一查自己的腕脉,便知他的解毒药极为中的,真不知他从何学得如此高明的解毒医术,若他们不成为冤家对头,她倒想找机会好好向他讨教一番,只可惜……她抛开心事,转念自己此番误会了刘晋,大感歉然,但两人之间芥蒂犹存,她不放心地问,“陛下要带着臣妾回转未央宫吗?可是太子殿下若见不到臣妾,会不会哭闹?”
刘晋意马心猿地望着赵菲儿,她的衣衫被撕破,锦绣衾被遮不住她如羊脂美玉般的莹润肌肤,吹弹可破,诱人遐思。五官精致无瑕,墨瞳蕴烟,眸光飘渺灵蕴,仙姿逸然,体态美妙,幽香袭人。如此绝色倾城的美人儿,他越来越迷恋,无法自拔。只要她心肯,他们便可以长相厮守,不弃不离。他的心悸动起来,大手在她腰间一紧,她便不由自主倒进他怀中,他答非所问地开口:“窦建安狼子野心,满心图谋如何霸占一切,朕岂会不知?朕便给他江山天下,携你和章儿远走天涯,也不会让你们离开朕的身边。”
“陛下……”赵菲儿想到窦建安的狠绝,举袖掩住他的口,满脸凄然,“你若不能保天下万民安乐太平,岂能保住臣妾和太子殿下安危?”
“你果真这么想?别的先不说,朕只问你的心意。”刘晋痴痴望着她,一把握住她的手,“朕和窦建安之间的那个约定还作数,你意下如何?朕万万不能眼睁睁见你被他强夺去。”
“臣妾不会答应他回去。”赵菲儿朝后微微一挣,却不能脱离他的怀抱,索性由着他,将头贴在他胸口,感受到他澎湃涌动的心潮,心里亦莫名地开始发烫。
“好,你等朕一载,朕会用尽心机,收回他的权势,立你为后。”刘晋斩钉截铁说毕,双眸亮晶晶望着赵菲儿,小心翼翼捧起她的娇容,朝她迫不及待地俯下头。
“陛下,公孙大人拦路求见!”车外响起董孟舒不带一丝温度的声音。
赵菲儿倏然挣脱他的怀抱,正襟危坐。刘晋被公孙敬打搅好事,心里生怒,传旨道:“朕很累,谁都不见,有什么事,明日早朝再禀,他无需此刻拦住朕的道。”
“可是,他还带着家眷跪在路中间啊!”董孟舒无奈地道。
“什么,这公孙老儿在玩什么把戏?”刘晋与赵菲儿相视一眼,大感诧异,刘晋推一把赵菲儿,“你先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赵菲儿拉开车窗,探头出去,见公孙敬领先跪着,身后随着公孙嵇和萧守徵,还有两个半大不小捂着脸流泪不已的公孙小姐。赵菲儿美眸一转,捂嘴乐了,缩头关窗反推刘晋,开他玩笑,“公孙老儿要陛下今夜入住御史大夫府上,让他家两个小孙女儿自荐枕席侍奉陛下呢!”
赵菲儿全然不知,她昙花惊现的露了一下脸,竟令京城鼎鼎大名的花花公子公孙嵇酥软了半边身子,痴绝当场。萧守徵哀怨地瞅他一眼,羞愧地匍匐在地。她的两个女儿,大的年方十四,小的还未成人,竟然被公爹迫不及待敬献与刘晋,这叫她如何不伤心欲绝?
“胡闹!”刘晋生气大骂,“那个公孙嵇,行事一向荒唐透顶,若不看在公孙大夫的面上,朕早就罢免了他。”
萧守徵发现赵菲儿在刘晋车中,灵机一动,对身旁跪着的长女公孙敏嘀咕两句,公孙敏拉起妹妹,起身朝前奔去。
“镇国夫人!”两名公孙小姐为了见到赵菲儿,不顾宫卫阻拦,朝刘晋的车驾冲来。刘晋皱起浓眉,眼看赵菲儿无奈地打开车窗,对着两名哭得梨花带雨的公孙小姐堆起满脸笑意,柔柔低问,“谁欺负你们啦?哭得这么凄惨?”
“求夫人救救我们!爹爹要卖我们进销魂窟……”两姐妹一起跪下,对着刘晋的车驾叩首不迭。
公孙敬老脸一红,颤巍巍爬起来,朝马车行来,喝道:“敏儿妍儿,不得冲撞圣驾,胡言乱语。”
“夫人救命,”公孙敏回头看一眼爷爷,大哭不已,公孙妍倒冷静些,跪地口齿伶俐地回禀,“回镇国夫人话,父亲看中了销魂窟的头牌西域美人儿妙香玉,想娶她过府,但手头差钱,去问爷爷要,爷爷因此女乃胡人血统,坚决不允。父亲发急,又找母亲要私房体己,母亲回说她的陪嫁已被他花得没多少剩余,还要给我们两姐妹作妆奁使费,万不可再动。他便动手打母亲,要将我们姐妹两卖进销魂窟,好凑齐他的缺费。爷爷闻讯大怒,要动家法收拾他,他反而和爷爷动上了手。爷爷气得差点没背过气,听闻陛下今日出宫去往太尉府,一怒之下,索性出门冲撞圣驾,求肯陛下将我们两姐妹收入宫中,一了百了。”
“还有这事?”赵菲儿听得一个头两个大,暗叹公孙嵇荒唐透顶,刘晋已发了话,命宫卫将公孙嵇拿下。公孙嵇被宫卫冲过来抓住两臂,动弹不得,怒瞪一眼萧守徵大骂:“你倒是瞧瞧,你教出的贤良淑德好女儿,哪有跑到陛下面前搬弄是非,说爹爹诸般不是的女儿?”
萧守徵抹去泪水,起身满脸羞愧地低头行到刘晋车前,跪地泣道:“陛下,臣妾对女儿失于管教,她们所言诸多不实,颇有诽谤她们父亲之言,千错万错都是臣妾的错,求陛下体察下情,明断是非,放了臣妾的夫君。”
公孙敬气得老泪纵横,须发皆颤,跺脚仰头长啸:“老夫为官公正严明,清廉奉公,一世英名,都毁在不孝子孙的手上,何颜苟延残喘,侍奉陛下?罢了罢了,老夫便当着陛下的面,一死了之,以免贻羞天下。”他说毕,起身冲到离他最近的一名宫卫身前,朝他手上握着明晃晃的长戟撞去。
“啊!爷爷!”毕竟公孙敬年老体迈,行动不便,两名公孙小姐迅速起身冲过去,拉住公孙敬,放声大哭。
赵菲儿眸光一转,意甚怜惜地望着两名公孙小姐,对刘晋轻声而言:“陛下,为今之计,不如将两名公孙小姐带回宫中,养育两三年,陛下替她们着意寻个好人家嫁过去,也算做了一桩好事。”
“依你就是。”刘晋可有可无地点点头,赵菲儿探头出窗,招手让萧守徵过去,将自己的意思对她说了,萧守徵淌眼抹泪,对刘晋千恩万谢叩首。刘晋命放了公孙嵇,公孙府上派两乘小轿,让两个小姐坐了跟在他们车驾后,回转皇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