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他们一走，灵儿快步冲到床边，替赵菲儿掩好衣襟，盖上被褥，孰料赵菲儿烦躁地蹬掉被褥，一把抱住灵儿，含糊低语：“你别走！”
灵儿好气又好笑地掰开她的手：“你今儿是故意支开本姑娘，好与陛下幽会的吧！待你酒醒，我倒要问你，我家老大对你情有独钟，日夜牵挂，你倒是将他放到哪里啊？”
残酒薄醉尚扶头，轻颦娥眉慵梳妆。赵菲儿一觉醒来，已是日上三竿。她头疼且昏沉，残存的记忆里，昨夜留侯来过，但他明明远在边关，岂会来此？难道这是梦吗？可她玉颈****之上，还残留着斑斑吻痕。她心里大窘，不知醉后自己究竟做了什么糊涂事，不由问起灵儿昨夜之事，反被灵儿气鼓鼓地责问，为何花心，对不起她家老大，支开她与陛下偷偷幽会？
赵菲儿脸儿一红，知自己昨夜错将陛下当做留侯，闹出笑话来，但即便是留候来了，她也该对他是横眉怒目，刀戟相向，岂会投怀送抱，与他缠绵？一念及此，暗悔大不该贪杯误事。但灵儿的话，又勾起她的心结，那位神秘的铜面人，究竟是谁？她心念一动，故作生气地瞅着灵儿回答：“你何故说我对不起你家老大，说不定你家老大就是陛下也未定。”
“可能吗？”灵儿觉得赵菲儿若不是脑子进水，便是强词夺理，对她的话嗤之以鼻，“这么简单的事实明摆着，咱们铜人府的老大已遵从陛下旨意，远去塞外杀敌立功去了，岂会是陛下？”
“可是，你不觉得陛下的眼神，和你家老大很相似吗？”赵菲儿情不自禁说出心中疑惑。
“灵儿没注意到这点，且他们眼神相似，并不代表就是同一个人。”灵儿巧舌相辩。
“上次你家老大在始平受了伤，是我替他疗的伤。我亲手绞开他穿的天蚕丝衣，陛下也穿有同样的天蚕丝衣，同样的受伤部位留有织痕，如此巧合作何解释？”赵菲儿索性将心中疑惑已久的问题和盘托出。
“据灵儿所知，天蚕丝衣虽珍贵难得，本就出于皇宫大内，陛下有一件，何足为奇？同样部位受伤，作为天子，遭受刺客暗算，也稀松平常，他未必就是灵儿的老大。”灵儿依然对赵菲儿的话不信。
“那，好吧！”赵菲儿深吸一口气，抛出最后一个认定刘晋就是铜面人的问题，“你说你家老大远在塞外，可我这枚金铜令，却是一月前他来到崇福殿，亲手交给我的。内宫禁地，戒备森严，除了当今天子，什么男儿能来去自如？你家老大莫非生有双翅，可从塞外飞入京城宫中，想见我就见？”不仅如此，那****曾对她说，欲以天下为聘，娶她为妻，除了那个唯一的尊贵存在，什么样的男子，敢许如此惊天豪誓？而且，他说那些父母早逝身处险境大权旁落如今收回手中等等乱七八糟的话，与刘晋所处的情形何其相似。
“什么！”灵儿美眸圆睁，失声惊呼，“你说一月前在宫中见到过我家老大？”
“正是。”赵菲儿微笑颔首，一副看你这回还有何话说的样子。
“这，这！”灵儿一跺脚，眼珠一转小嘴一瘪，差点哭起来，“难道昨夜灵儿竟然稀里糊涂冒犯了最最敬重的老大，这……太不可思议了，不行，我得去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她在那里懊恼不已，赵菲儿却以袖遮脸，藏起一脸贼笑，怕只怕你这小丫头不肯上心去查明真相。
若刘晋真是铜人府的大首领，他将她纳入铜人府的保护下，再以她为诱饵，勾引李昭仪上钩，原形毕露，虽将她当棋子使，倒也不算绝情寡义，他对她说的种种甜言蜜语，亦是出于真情实意。赵菲儿如此一想，对他的气恼不由消散了几分。她拉紧衣襟，遮掩住点点吻痕，俏脸飞霞，魂不守舍地想：他是那个神秘的铜面人吗？
灵儿呆在原处，眼珠骨碌碌转来转去，忽然有了主意，来到赵菲儿身边，俯头对她叽里咕噜，说起悄悄话来。
两人正嘀咕不已，赵景洪着了宦者衣饰，跟在许凌身后，进入房中，两人得知赵菲儿昨夜醉酒尚未起床，许凌今日事繁，嘱咐赵景洪几句注意事项，着急走了，赵景洪进入里间，生气责备赵菲儿：“明知体内余毒未清，为何醉酒？”
赵菲儿连忙堆起满脸笑意，跳下床扶老父坐定，殷勤地侍立他身后，替他拿捏肩背，撒娇笑言：“爹，昨儿乞巧节嘛，女儿开心饮了几杯，亦不为过。”
“哼！”赵景洪一把扣住赵菲儿的手腕，凝神不语。良久吹胡子瞪眼，“你呀你，又得吃几付药压制余毒发作。”
“赵老爷子，请用茶！”灵儿眸中透出调皮的笑意，端着一杯香茗放在赵景洪身边。
“哟！灵儿姑娘今儿怎比往日乖巧许多？”赵景洪收起满腹气恼，拈须微笑颔首，“劳烦灵儿姑娘！”
“不劳烦，不劳烦！”灵儿眼珠一转，眸中笑意更深，“老爷子，你见多识广博学多才医术精湛，善配奇药，可能配制出江湖传闻中的十大奇药之一—酥骨散功粉？”
“灵儿姑娘要此药做甚？”赵景洪警惕地眯缝起老眼。
灵儿与赵菲儿交换一下眼色，赵菲儿笑道：“不是她想要，只是好奇罢了。女儿想习学此药配方，以免将来又遇到想害女儿的坏人，无以防身。另外爹爹再教女儿学点……”
“啥也别想！”一提起此事，赵景洪便呼呼来气，开始训斥赵菲儿，“你不禀老父，擅自将赵家祖宗呕心沥血研制的绝学秘方上交朝廷，虽为善举，实乃大不孝。连爹都受你连累，将来死后无颜去见先祖列宗。爹念你在病中，未加追究，你又打起爹这点儿微薄家底的主意。等咱老赵家被你掏空了，全都拿去献宝完毕，你也啥用都没了。这么浅显的道理你都不懂么？实话告诉你，你若想得爹爹的看家秘方，须得等爹爹百年之后，发下毒誓断不许外泄一丝，方能获知。”说毕，他拂袖起身，离开赵菲儿房中。
灵儿生气地鼓起嘴，嘀咕一声：“老古董！”
隔了三日，赵景洪消了气，觉得赵菲儿上次吃了别人的大亏，的确需要备点防身的玩意儿，悄悄配制了一点酥骨散功粉，暗地里交给赵菲儿，叮嘱她莫轻易示人，亦莫浪费乱用。
赵菲儿大喜，将药粉分出足够的份额，交给灵儿，让她自去寻机查探刘晋的底细。但灵儿偷偷去寻刘晋数次，他身边戒备森严，难以下手，还差点暴露行迹。此事只得暂且搁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