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这一道喝声,藤墙上的火焰忽然一阵变幻,几乎是在刹那之间,便凝出了十数道梭状火团,朝墙外的白狼卫、顺昌镖盟诸人飞扑过去。
这些火团对于墙外一众高手,自然并不致命,但也足以令他们手忙脚乱一阵了。
江白鹤、云天长二人还未做出进一步部署,便又要面临一波攻势,难免心有不甘。但这时别无他法,只有率众出手,先把这“烈焰飞梭”抵挡下来。
便在这时,佘姑娘沉声唤道:“段飞,瞧你的了!”
她唤的是来援的玄衣军众将中一人之名。当下有人应了一声,笑道:“交给我便是。”
这人柳少先对其颇有印象,知道他是此前佘姑娘用出大挪移玉是,出现在马车周边的四人之一。那时这段飞肩上还趴着一只半尺长短的小兽,看上去似貂非貂,似鼠非鼠,身上披满细细的灰褐色毛发,尾巴拖得极长。
这兽个头虽小,却是凶悍异常,方才玄衣军与白狼卫双方交手时,段飞便是与这小兽合力,将白狼卫一名煅骨境高手重创。
柳少先对异兽灵兽所知不多,因而也认不出这小兽究竟是什么品种,但看来应当是玄阶异兽无疑了。
这时只听段飞口中一声唿哨,那小兽闻声,立即跃下地来,呜呜叫了两声。段飞哈哈一笑,道:“灰飞儿,这次又要辛苦你啦。”说话间从怀中掏出两粒火红药丸,喂入小兽口中。
小兽呜咽一声,将丹药嚼了两口吞下。
丹药入腹,众人只见那小兽如同正在充气的气囊般,身躯猛然间飞速涨大了起来,毛发也随之变得血染般通红,双目之中,更是充满了暴虐凶戾之意,气息也跟着节节攀升。
不过片刻功夫,这小兽的身躯便涨大到有如一头洪荒巨象,方才停住了长势。这时它身上气息,已如人族中凝元境武者无异。
小兽又叫了一声,这时它叫声已由先前的呜咽变成了狂吼。吼声中,它目露凶光,扫过在场的玄衣军众人,那副架势,有如要择人而噬。
段飞见状,双手急忙捏了一个印诀,跟着十指连动,眨眼间变幻出十来个不同手印,忽地一掌轻轻拍在小兽身上。小兽挨了这一掌,却并未恼怒,反是目中凶戾之意却渐渐消散,神色也随之慢慢清明。段飞立时纵身一跃,跳到小兽背上,唤道:“诸位,上来罢。”
柳少先这时还沉浸在惊骇之中,玄衣军众人却是见怪不怪,纷纷跳到小兽这时已变成巨兽的小兽背上站定。少女瑶儿一扯柳少先,道:“好朋友,快上去。”柳少先这才回过神来,跟着瑶儿一起跃到小兽背上。
其余玄衣军众将知道柳少先曾与佘姑娘姐弟二人并肩迎敌,算得上半个自己人,见他上来,都没说什么,反是让出了一处地方,供柳少先立足。
这番举动,其实也并非这些人刻意为之,不过仍是让柳少先心中一暖。
他站在如今的巨兽背上,只觉踏足之处极为平坦厚实。这巨兽如今身躯早已达到了数丈长短,宽度也有近丈,立下他们这十几人自然是绰绰有余。巨兽背上毛发本是灰褐色,这时已然全部变为血红,根根乍起,却并不戳人。
柳少先跃上兽背,最后佘姑娘也从马车出来,轻飘飘飞身而上,姿态甚是优美,与武者的轻身纵跃之术显然大有不同。柳少先看在眼中,心头又是一阵苦笑,暗道自己前几天还将她当做个弱不禁风的女子,当真是愚蠢到家了。
佘姑娘上了兽背,朝柳少先微微一笑,又向段飞道:“好了,出发罢。”
段飞见己方众人尽数上来,点点头,口中又打了个唿哨,唤道:“灰飞儿,走了。”双手各抓住兽背上一丛长毛,扭头向其他人道:“你们可要抓紧了。”
玄衣军众人互相之间甚是熟稔,不用他提醒,便都已经抓紧了长毛。柳少先见状,也赶忙有样学样,紧紧攥住两丛高高蓬起的兽毛。
巨兽呜呜低吼两声,忽地仰天一声长啸,跟着猛地向前冲去。
它这时重量怕不下数千斤,偏偏跑动起来丝毫不显臃肿,有如风驰电掣般,柳少先没想到巨兽说动就动,动起来又是如此迅捷,措不及防之下,身躯往后一仰,差点便从兽背上摔下去。好在他双手将兽毛握得很紧,才险险稳住身形,心中惊道:“好快!”
他们原本离藤墙约有三丈之远。这巨兽狂奔之下,转瞬即至,轰然撞在了藤墙上。
藤墙先被剑轮斫砍,又遭烈焰焚烧,已经不似初时那般坚固,但仍非轻易可以破开。但这巨兽如此份量,加上飞奔而至,冲击之力何其之巨。嘭地巨响声中,藤墙应声而塌,被撞开了一个极大裂口。
巨兽驮着众人,从裂口中冲了出去。
柳少先这时方才明白先前瑶儿所说的“突围”是何意思,心中暗赞。
这些玄衣军众将在危急之际,丝毫不用商量,便立刻想到了突围之法,而彼此配合,更是行云流水,娴熟至极,显然平时多有习练。反观白狼卫众人,方才劣势之时,一片手忙脚乱,各自为战,全然没有应对危机之法。
白狼卫身为朝廷机要,显得武备松弛,而玄衣军身为叛军,却训练有素。柳少先思及于此,心中不免生出一丝怪异之感。
巨兽冲出墙外,脚步不停,继续往前狂奔。
白狼卫和顺昌镖盟诸人这时才刚将那些火团扑灭,这时听到巨响,一抬头,便见一头庞然巨兽迎面冲将过来,不由吓得魂飞魄散。这要是被撞上一下,纵然他们都煅骨有成,只怕也是被撞个稀烂的下场。众人慌忙飞身躲避,一时又是一阵鸡飞狗跳。
江白鹤眼尖,瞧见兽背上的玄衣军众人,立时便明白了对方的打算,气的面色发青,暴怒喝道:“哪里跑?”跃起身来,张弓搭箭,呜呜连响声中,十来枝箭矢朝着玄衣军众人飞射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