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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泰山压顶

积庆迎面看到大郎甚是开心,小跑过来牵缰绳手引着大郎进门,赤兔回到院中轻嘶声跑去山泉边饮水,五郎听着马蹄声也从窗口探头,看大郎回来忙放下书出来,两人左看右看没什么伤痕血迹也便放心,积庆催促大郎去堂里坐着歇息,钻进旁灶伙煎茶去。

五郎看平安回来,说道:“此番可是顺利?”

“顺利,还认识些人,这一路不远但也是惊险。”大郎回想起三灾仍心有余悸,两人说话间积庆端着新煮的茶递过,大郎吹着浅饮几口,还是回来舒服。临近解试,大郎想着等五郎考完,无论中与不中,都要往北方走一趟。

“眼下没几日便要解试,今年晚了些,若是中了我们还得赶往汴京准备会试,你定要争气莫要辜负我俩期望。”大郎想到勉励五郎,这若是不中,则要看朝廷,颁布“权停贡举”则不知何时才会放考。提起五郎眉宇间中带有忧愁,毕竟关系到今后人生不免紧张。

大郎从净月光中拿出衣物吃食,许多是在凤凰镇逛时买的,风味与越州迥然不同,明州中山洲沿海而居,吃食多是鱼虾贝,连点心里馅亦是,两人从未去过,吃起来倒是新鲜,而普陀特色糕饼更是,白如米面酥如薄纸,豆沙馅料甜而不腻甚是好吃,因供奉菩萨格外素净。

积庆收拾了大郎衣物,将要洗的拿出去浆洗,又烧了热水,这几日在外头总要提防,今夜大郎没有打坐随积庆挤挤睡张床,夜半露重,山里格外冷皆盖了厚被一觉到天明。

清晨醒来,大郎到院中打拳喂马,挽起衣袖刷马鬃,赤兔也是愈发神俊,积庆笑道沾了主人灵气马也开始入道。用过早茶大郎搬了蒲团坐在堂前打坐,这五行法术自己原本就会三根,故不需领悟依着菩萨心法便能用,这土金两道,金法克木,自己学来怕是难,先把土法学会,也多重手段。

土曰稼穑,时值长夏,万物丰饶硕果累累,且天地万物终为土所造,生于地,立于地,制于地,归于地。冥想万物生机滋养,内观经脉五脏,火从心生,化作幽冥鬼火焚烧精魂灵魄,化作灰烬纳入脾,脑中观想山川巨石,引动脾内灵力凝结,手结土令唤动世间听我号令。

“土灵,凝。”大郎猛然睁开双眼,手上打出三道印法,脾内土灵疯狂凝聚,指尖往虚空一指,院中渐渐尘埃汇聚凝结成拳头大石块,眼看石块不断壮大,突然间灵力不济心头分神凝结的石块分崩离析又化作尘土飘落。

见第一次勾动土灵,虽失败但能汇聚,不过这五行法术因人得悟不同,威力也不同,自己有冥府鬼火,三途川水,虚空灵根,配合心法威力自然不凡,若是能观想学会上品土法,配合心法定然威力大增。

大郎闭眼內视,心火肾水肝木三脏似三神镇守一方,刚勾动脾土渐有黑色明光,与三神遥相呼应,心火威力加持到脾,脾引动肺,肺不断伸缩将五内杂志排除,吐出瞬间身量轻盈,心想炼成五行道法,内五神镇守,压制心魔恢复功力便有把握。

心中想着便又闭眼通过心火引动脾,不断吸纳产生土灵。积庆看大郎专心打坐便格外当心免得打扰,直至夜幕降临,大郎散功起身活动筋骨。

山里入夜气温格外凉爽,残月挂空别有秋深露重之意,三人将八仙桌搬出来,摆上大郎带回的糕点吃食,酒水羊兔,邀着黑白无常过来饮酒。两人从虚空中来,捻熟的坐下挑喜欢的吃食等大郎烧东西过去,五郎则替两人斟酒,举杯过后,大郎又敬道:“前日辛苦两位哥哥搭手。”

黑无常大快朵颐,嚼着羊肉就着酒翘着二郎腿道:“你别提,府里这两天主上出门,人间供奉油水都没有,好容易等你回来唤我们来打打牙祭。”白无常啃着兔头嗦着手指点头,大郎想起同两人道:“那日在普陀蓝湖,碰到位阿翁,喝了他三口不同滋味的酒,原本被业火烧干的灵力也恢复充盈,还将我推到归云境,这才见到观音菩萨。”

“那多半是主上,他前日出门随着带葫芦酒与鱼竿,再想菩萨救人的法子,定不会是府里的还阳术,想来主上变着法传给你。”白无常咽下口酒,心满意足的抄起竹签剔牙,肆意坐在凳上。

“为何不亲自传我,也好问问清楚。”

“呆子,你虽说是府里人,但毕竟同我们不一样,主上贸然传你这事流到天庭,怕是要问罪哩。”大郎虽居冥府,但本身不是鬼仙,阴司差事也是挂头,若是轻传此等秘术,的确解释不了。“不过说回来,咱们也是头回知道还阳术还需生卷驱动才可。”

“菩萨道只有集齐生卷,这画中残片加之菩萨赐的现下手里便是两片,还得找寻到六片。”大郎左手唤来净月光里的离别与符令。对着黑白无常道:“喏。”说着将东西递给黑白无常。

“这符令好生眼熟。”白无常接过大郎手里物什,说着拿起端详,黑无常听着凑近,道:“这莫不是阿婆多的锢魂令?”

“好像是,老谢你瞧这打铸是阴铁定属冥府之物。”黑无常点头,接过后细细看着。

“这阿婆多早不知所踪,锢魂令又是何物?”之前说起借尸还魂的时候黑白无常便提及阿婆多,只是这宝贝是菩萨赐予,又是怎么到观音手里?

白无常接过符令,摩挲着:“这锢魂令原是冥府禁锢恶灵所用,祭起后照摄三魂六魄石化不可动,由于太过阴鸷,便渐渐不再用,记得阿婆多失踪的时候,这宝贝也一起随他消失。”喝口酒将符令递还给大郎。

大郎接过,细细端详,“菩萨也没将口诀交给我,是怕我用此宝贝罢。”喃喃自语着,黑无常挑着眉毛点头,“也罢,眼下是想找到残片才是。”

“你持两物,观想看看能否脑中出现碎片地点,生卷虽残缺,器灵还是会有些记忆残留,你寻也方便。”黑无常指着两样,白无常也道:“不错,你天资比我们高,可以试试能否勾动法宝器灵记忆。”

“我闲暇时试试,今日苦练了五行土法仅能凝结成石块,果真不简单。”

“院子中那些小石块是你弄的?这得练到什么时候。”白无常瞥这竹林边的石碓,起身负手走去,弯腰捡起颗石块轻轻一捏便化作齑粉,“啧啧,第一天能做到这样也算不错吧,老范。”

“你这观想的皆是凡物,即便炼成威力太弱,你就不能先问问我俩再练?”黑无常大口嚼着肉揉着大郎头发,油腻的手头上沾了不少油脂,愠怒的看着他,黑无常讪笑:“弟啊,你难道不清楚主上的土系道法,是除了五方五老、后土娘娘,再也没有比他更精通的。”看他有宰人念头,收回手忙转移话题。

白无常擦罢手过来坐到大郎旁,伸手拿过酒盏,道:“七爷说的不错,世间传说人死魂入泰山轮回,其实也不假,主上有一宝贝镇魂石,又名泰山石,镇压万千亡魂,若是你观想此宝来练,定可领悟泰山压顶,制敌之际攻无不克。”

大郎倒是认真听,只是这宝贝主上怎么可能外借供人观想,想想又泄气,白无常看他这般知缘由,又说:“你莫泄气,自然借是借不到,不过你观摩虚像亦是可以。”说着从衣襟中摸索会掏出黑珍珠,大郎见物便知其意,笑着接过,不料黑无常先行夺过,道:“你这都不谢谢咱就想要,方才不是生气哩。”

积庆五郎看两人斗嘴甚是有趣,掩面偷笑,白无常白了一眼,道:“你这人是越活越回去。”说着拿回递与大郎,黑珍珠原先也用过,想不到两人竟然连主上宝贝都有记录,不免好奇。

“原是几百年前,一天仙闯到冥府闹事主上施法镇压,其中便有镇魂石土法,你观其意仿其神,加之幽冥鬼火催化,肯定能练出泰山压顶。”

大郎收下宝贝,替白无常斟满酒盏,黑无常端起酒杯以为大郎也要替他斟酒,却不想压根没这意思,白无常见两人一把年纪还如此孩子气,摇着头自顾自喝酒。五郎好奇小声同白无常道:“他俩这样没问题?”

“在冥府便是这样,打打闹闹惯了,不过感情最是要好。”白无常小声同五郎交耳,深怕扯进去般。

“好歹我也你七爷,他日你不要陪练了?”黑无常将酒盏放到大郎眼前,一脸你看着办模样,大郎无奈斟满酒推到他面前,道:“那可是你自己说的,到时别推诿。”

黑无常说的不错,法术光练也是不对,还要实战,平头凡人自然打不过大郎,黑白无常陪练正是好。两人酒足饭饱打完牙祭,瞧着大郎仍有不少酒食打包些扶着肚子回去,大郎瞧着若不是有些钱,当真养不起这一家子,这头收拾罢便先回房观摩泰山府君之威。

大郎关上房门,手里掂量黑珍珠,心中默念口诀,顿时珍珠中心有星火之光,不一会光芒愈盛,照亮整个屋子,大郎瞧去:一面容模糊的白衣天仙负剑站立在冥府黄泉黑路口,两颊鬓发无风自动,眼神眺望忘涂川。突然黄泉路上风沙大作,八个独角恶鬼抬着雕镂靠背扶手椅出现在风沙中心,嘴角不断蔓延出白雾,猛喝声中恶鬼跪下,府君靠坐在椅子上睥睨着天仙。

“府君,我只求放了玲玲的精魂。”天仙抱拳微曲行礼,声音冷清似怨似恨。泰山府君八字须山羊胡,头戴宝冠着绛紫绣龙袍,黑晶束腰彩云靴,不怒自威令人汗毛直立不敢直视,府君右手指尖轻扣着扶手,声音慵懒道:“你一介天仙竟与凡人相恋,现还追到冥府,念你修为不易,速速退去既往不咎,否则便留在地狱受刑。”

天仙受到府君威压魂灵波动,脚步不经意间后退半步,强撑着又道:“府君,我俩是真心相爱,还望成全。”每说一个字都是煎熬,天仙别过头不敢再看泰山府君。

“哼,生死之事岂是你能左右,退下。”府君声音高上几度,黄泉黑路上不见任何鬼魂,皆抱团躲远,天仙许是思念战胜恐惧,对府君道:“那我今天便要闯一闯。”

泰山府君仿佛听笑话般抵着头扣弄着扶手,天仙手上结出印法,身前凝结出碧玉琉璃琴,琴身七弦,泰山府君见此饶有兴趣,道:“早听闻天界琴师余起技艺高超,今日怕是府中有幸。”说着身形暴涨,黄泉黑路风起云涌,遮天蔽日,余起眉头深皱,先发制人右手抚琴拨弄几个音符,无尽音波朝四面八方扩散。

冥风不断卷起,四周野鬼哀嚎不绝,泰山府君巨大虚像浮现在路上,音波还未打到便被威压震碎,府君冷笑捻着胡须,右手掌心渐渐出现块山岩模样宝贝,定睛看去是座三峦山,山体金光闪闪上植被野草极其细微,余起看到府君虚像时双手僵直不能动分毫,眼睛直直看着府君手中宝贝。

那山峦顿时消失,随着呼啸声从天而降,绵延几千里,电光火石间镇压下,余起眼睁睁看到山体压来不能抵抗,轰的一声黄泉路上沙尘漫天,冥府鬼魂皆双目血泪匍匐叩拜,待到沙尘落地,府君挥动衣袖收回宝贝,那余起金身碾压成沙连块骨头都没,玉石宝琴也化作沙子,而他的魂灵被泰山摄入。大郎见此心中大憾,余起身为天仙在天界定有职位,道法定也是不低,面对泰山府君竟撑不过一招,连金身都被磨灭,想来那泰山压顶威力巨大。

府君收回宝贝,说道:“剩下便让天庭自行解决。”身形扭曲消失在黄泉路上,那八名抬轿的恶鬼见主上走了也化作青烟往森罗殿去。黑珍珠中的光瞬间消散,房中大郎握紧珍珠还未从泰山压下来那刻回神,那泰山着实厉害,携天地威压的土法,若是习的一二分,威力自然比凡间山岩高出好几档次。

大郎收好珍珠,拿过蒲团置于窗口,盘腿坐下回忆方才府君手中宝贝,脑海中不断勾勒出山形,连树木草花都要具象,不过此乃至宝,大郎每勾勒出一片树叶,一朵花脑袋仿佛煮开般,强忍不适继续观想,还不及千万分之一外头鸡开始咯咯咯打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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