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只是当时已惘然
“娘娘这……”
“东西十二宫并不是本宫要拆的，而是皇上下旨。这样吧，只留最近的延禧宫和永寿宫，其余的近些的缩减，远些地就着人拆了，里面的物件去了内务府入账。延禧宫和永寿宫的名字也要改改……”
“那还请娘娘赐名。”
凤倾宸略一沉思，“延禧宫改作承鼎，永寿宫改作宝硕。这两所宫殿也是宫中比较大的，离着乾清宫也近，倒是很好。”
“呵呵娘娘可是为以后的小皇子小公主找了住处？”幻儿笑着说道。
“你这丫头，早晚把你嫁了出去。”凤倾宸嘴上嗔怪却没有否认，这是她第一次出手的试探，她的宫中不能留下不忠心的人。
“娘娘，柔嘉公主不知道安排在何处？”
“柔嘉……离着上书房最近的院子是哪里？”
“回娘娘是流萤阁。就是前面那个院子了”禾然恭敬回答又指给凤倾宸看去。
“流萤阁？”凤倾宸没想到这皇宫中还有这般清丽的院子。“去看看。”
一树梨花，雪压枝头，安静典雅的小楼阁，门前流水，秋千微荡。进了宅子，仔细打量着虽然雅致但是丝毫不减贵气的陈设，心中有些疑惑，书房阳光充足，书籍丰富，凤倾宸随便拿起几本略微翻阅，才发觉很多书都已经被这房间的主人翻阅而过，吕氏春秋，五代十国史，大秦王朝，每一本都是乱世的凯歌。难得在看到一本佛经，心中有些好奇。在翻阅中才发现一张信笺滑落，展阅而看。几行字秀气且熟悉，墨香仿佛还犹存。
清风送雅抚铜镜，零落樱红，流水月中。
执笔欲将相思诉，一时黯然，此人何处。
雨落蕉叶作琴曲，片片孤叶，谁人肯顾。
九重天下吟诗赋，自嘲苍命，难免庸俗。
本是故乡却似客，倾世嫔妃，却羡清苦。
卿本佳人天恩泽，生死由己，了却尘路。
三生三世再轮回，只栖江湖，不问皇都。
愿得相守两不弃，爱恨绵绵，再香此馥。
而在此信笺的背面，还留着一行淡淡的墨痕小楷，凤倾宸忍不住低低念出，“凤凰涅槃，欲火重生，原谅我短暂的囚禁，因为我知道总有一****和他才是永远。——灏熙，字。”
如今凤倾宸明白，那诗词该是沈星璃留下的，那诗句恐怕也是在宫中所写，而这背面的字则是慕容灏熙留下的，或许他早就料想闫楼月会救沈星璃，他不是真的想要她死，而是用一种自欺欺人的方式给了她自由给了她重生。这到底又算不算爱？帝王的心思或许那时候的沈星璃不愿懂，也不能懂，可是不管如何，他也确实成全了她的幸福。
恍然，原来那个不可一世的男人，在用另一种感情祝福着属于他的宸儿，那个和自己有相同容貌的前世，那个同样笑靥如花，倾国倾城的女子。在曾经他们快乐的岁月里，是否也有情义浓浓的花前月下？是否也有许下彼此誓言的情话……究竟是什么让曾经的我们没有在一起，究竟又是什么让我们彼此误会怨恨更深，是你的不说，还是我的倔强，又或是这就是缘分的注定。
注定，我们的爱恋只进行在回忆。
“太妃吉祥。”众人向柳苏月行礼，凤倾宸拿着纸张转身看向一身素衣的柳苏月。回澜很识趣地带着众人离开。
柳苏月看着凤倾宸手中的信笺，淡淡垂下眼眸，从袖中拿出一枚琉璃坠子，“这东西叫宸泪，灏熙说那是你送他十五岁的生辰礼物，那之前的些天惹了你哭泣，你说这代表你的眼泪，他说那个时候就决定不会让你再哭泣。直到……你长大，他才发现你并不爱他，所以他希望在你离开前留住你，虽然当时没有阻止你去敦煌，其实是为了避免和那个人相见。其实……拓跋月止是拓跋元启，那个所谓克七皇子的楼兰二王子，灏熙说克命他并不怕，他怕的是……怕的是你会因为那个人离开他，那所谓的克，指的就是这个。”微微一叹，将琉璃坠子递给凤倾宸，“你们来帝都之前，灏熙就说他知道是时候将你的眼泪还给你了，他相信你不会再哭泣。”
感受着琉璃坠子的冰凉，凤倾宸感觉一口酸楚堵在胸口。“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记得了……对不起……”
柳苏月眼中也变得悲戚，她见证着慕容灏熙的一切，却无能为力。“他给你留了一封信，他从你被闫楼月带走，到你们大兵压境地前一晚，他那样一个有抱负的人，伪装的好辛苦，渐渐的他恐怕也分不清哪个才是真的他自己，暴虐，冷血……都不是真的他。”
凤倾宸看着柳苏月离去的背影，还有她的眼泪，恍惚着站着，直到风轻轻吹过拂过桌上的信。一封封都像是千金一般的重，苦涩又一次蔓延。
今天是你离开的第一天，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已经被闫楼月救活，小丫头，原来我不管如何努力，命里留不住的终究是会离我而去的。我以为我会很好，我想好好做一个帝王，但是……你不在我身边，我真的很寂寞，你过的好吗？
九狐是吗？呵呵重新听到你的消息真好，可是我不能去找你，只能每天到流萤阁小坐。天冷了，要好好照顾自己，门外开了梅花，你闻闻这信笺上是不是都有着梅香？他越来越强大，我不仅不能制止，还要暗中帮助他，因为我想开了，要让你幸福，就得让你很恨我，如今……我是不是已经成了你的陌路？
又是你的生辰，我在流萤阁一个人喝着你最爱的梨花酿，今年内务府请了新人来酿制，更香浓了，可是我却依旧想念曾经的味道，那年你为我酿的酒。好想你，却不能找你，小丫头……宸儿……他已经要开始反击了，怎么办呢？我突然想真的让他消失。
我处置了盈盈，祖母病逝后，我便没有再手下留情，听说你的医术已经很高超了。昨天苏月说，不要让我傻了，可是我想为你一直这样傻下去，她不了解，凤倾宸也好还是沈星璃也好，都是我知道那个命格后布的局，好累了，这些天已经有些累不从心，宸儿。
我从前以为我做不了坏人，可是这些年我已经习惯了，有些以后他登基后的隐患我已经为他排除，他应该会轻松很多，这样就有时间多陪陪你。宓芫曦已经加入他的军队了，一切都按着我的计划进行着，是不是很快就能再见到你？
帝都又下雪了，他恐怕开春后就能打到苍都，那时候你也应该和他想见了。今天咳血了，弄脏了你送给我的宸泪，对不起宸儿，不要难过好不好？
（慕容灏熙独白）有一种人是可以让人一见钟情的，出生前在轮回镜中我看到了我们的未来，天神给了我选择的机会，可是我没有，我依然选择降生在这个年代，身体中保留着记忆，还有一些特殊的能力，却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我寻觅着你的踪迹，从那一刻起我开始布这个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