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岁岁年年人不同
皇甫连城邪魅一笑道：“我有信心在你未卷土重来那一刻，让她爱上我。”
两个同样优秀的男人就这样对视着，许久慕容灏熙放开他的衣襟，头也不回的上马，居高临下的看着依然笑容不改的皇甫连城道：“她是本王的，这辈子她只能站在本王的身边。”说完扬鞭，不愿再回头，他失望她没有来，却苦笑他还有什么资格要求她来呢？
皇甫连城拍打了一下自己的衣襟，似自言自语道：“当你放手的那一刻，你已经失去了和我竞争的资格。”声音虽然不大，却足矣让慕容灏熙听的真切。
多年后再想起，天下已经成了另一幅摸样，他们三人之间的纠葛也变得微妙，一切都在改变，他却不得不承认，皇甫连城的这句话无疑是在自己已经满是愧疚的心上狠狠的补上了一刀，所以他同她说，这辈子就算伤口会复合，但是过去的发生过的，就算再如何弥补，已经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执念，怪我没有将你抓紧吧……
生活一下子又仿佛回到了最初的模样，沈星璃偶尔会在皇甫子溯的陪伴下到城中商铺逛一逛，而更多的时候她就窝在皇甫连城的书房中，从前读书多半是因为那些使命索然，虽然学有所成，但并非真的自己的意愿。如今沈星璃却特别想用这些书册将自己封存起来，常常读到半夜，再由皇甫连城抱到床上安睡，几次反复，便也心安理得。
“你会把我宠坏的。”沈星璃看着皇甫连城替她拂去发间落叶。
抬头，已经要入冬了吧。皇甫连城与她对坐，问道：“这这三个月你快要将我书房的书看尽了吧？还要看些什么？我好让人再去给你寻。”
沈星璃接过皇甫连城剥好的柑橘，笑道：“听说楼兰派遣月止王子以示交好，若是随行宝物中有《五行天》的话，能否帮我寻来？”
皇甫连城一挑眉有些好笑地看着沈星璃道：“烁桦老人的《五行天》？你何时对五行术数感了兴趣？我看是记得你昨天还在看《诗经》，女孩子家还是看些这样的书好。”
沈星璃撇撇嘴道：“《诗经》有什么好看的？不愿给就算了，我去找子溯，他必定会为我找来。”
皇甫连城好笑地点点头道：“给你找来就是了，也不知道你整日闷在那些书里寻思什么，明日月止王子来，可不要贪睡忘了时辰。”
沈星璃应道：“难得要早起去中宫，放心吧。”
“玲珑。”皇甫连城唤道，沈星璃扬眉，示意他有事就说，皇甫连城想了想说道：“恐怕皇上不行了。”
沈星璃一愣，竟然没有马上反应过来，脑海中却闪过那个对自己总是和蔼宠爱的天子，他说她要让她做中州第一公主；他说宸儿福气好的很，日后必然寻的如意郎君；他说兰儿最疼爱你，朕也将你当做自家女儿看待，陪着灏熙，代替朕和他母亲好好陪着他……
往事一幕幕，物是人非，却让人不禁泪如雨下。
慕容灏熙趁着月色入宫，如今皇城中两股势力在较劲，若不是兵权在握，恐怕想要入宫比登天还难。看着一旁宁彦正在给脸色已经苍白的皇上施针，看着宁彦紧皱的眉头，慕容灏熙心下已经有几分无望。宁家堡虽然已铸刀出名，却在这一代教养出一个神医，宁彦师出小华佗，来人行事诡异，却在见宁彦的第一眼，就决定收他为徒，必将毕生学问都传给了宁彦。如今若是连宁彦都无回天之力，恐怕是熬不过冬天了。
慕容灏熙见宁彦起身，忙小声问道：“如何？”
宁彦微微摇摇头，叹道：“莫说这身子骨已经受不住了，就连皇上自己也少有求生意志，就算师傅来了，恐怕也只能多延几日寿命吧。”
慕容灏熙重重一叹，道：“这些日子我不在帝都多亏你和霖瀚帮衬着四哥，依你看何时让……让父皇大行最为妥当？”心中狠狠一痛，为了这个天下，他甚至已经开始算计自己父亲的死期。帝王家不就这样吗？就算死，也不由己。
宁彦懂得慕容灏熙的为难，作为知己，却不知该如何安慰，只得道：“趁着第一场雪来之前吧，我估计也就这几日了。赤鹰的失去，让陆无山元气大伤，若……若皇上有什么不测，恐怕也只能暂且和你僵持着，你要想好，这皇城到那个时候就成了一座空城了，你和太子一干还要在这里执着什么？”
慕容灏熙点点头道：“日后一战必然不会在这座孤城，退出去，就算是慕容风鸣执意登基，没有玉玺和龙佩，他的皇位没有丝毫意义。况且他也不笨，要想和我一争高下，他一定会选择退出去，他要争剩下蓝狐军和黑鸾军，所以不出三****的亲军必然直下澜沧。”
宁彦帮皇上调整着银针的深度，若有所思道：“若不是因为楼兰回鹘依然不稳，何必惧怕太子？他不过是赌你至少现在不会出兵，内战一触即发，却要防范边境，当下局势也并不乐观。听说月止王子要去敦煌与皇甫连城交好，若是这次皇甫连城还能出手帮忙，那么大业一统就容易得多。”
慕容灏熙一听到皇甫连城的名字，眼中就闪过沈星璃的凄美的样子，心中没来由的一阵烦躁，道：“我还没有想好，况且皇甫连城没有好处的事情不会做的，让他站在什么立场上再助我们？”
宁彦已经听说了沈星璃的事情，却还是道：“你不愿……唉，算了。这次沈姑娘已经付出这么多了，若是再去说什么，恐怕会让人……斩枫这些日子可还好？”
慕容灏熙苦笑道：“他恐怕是恨死我了，只是他的使命不容他一丝一毫的不忠，我终究是负了宸儿。敦煌的事情我自有分寸，一定不要让四哥用我的名义去信给敦煌，四哥无情，我却不能不去考虑她的感受，已经错了一次了，就不想再错下去了。”
宁彦了然，却看到皇上微微转醒，似是要有话和慕容灏熙说，宁彦嘱咐了两句，便退了下去，将这仅剩的时间，留给这一对父子。慕容灏熙落寞的身影隐约随着烛火跳动。
为这江山，谁都不易吧。
“灏熙……此去，让你为难了。”皇上不禁心疼儿子，他懂失去珍爱却不得不放手的痛苦，“就像你不懂为何当初朕不去救你母妃一样，这个世界上太少有人懂得，相爱却两相忘的痛苦。乱世将始，莫要怪罪朕没有留给你个锦绣天下。”
慕容灏熙摇摇头道：“父皇不必自责，儿子替您去将山河重塑，就像当年您在皇爷爷面前发过的誓言一样，慕容家的江山，岂容异心人染指？至于宸儿……儿子也不知道该如何决定，是她自己给自己做的决定，儿子……”
皇上微微苦笑道：“你母妃说宸儿命中血光浓重，此生定然不是稳稳当当而度，她并没有凤凰的命格啊，若是有一日，你可以抉择天下，你还要执着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