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人，凌侍长她…”手下吞吞吐吐地说，“怎么了”李白皱了皱眉，他向来利行迅速，见不得如此。
“她…她后天成亲”
“她成亲，怎么可能？和谁？”李白反常地加紧了语气。手下颤颤巍巍地说：“江渝。”手下又说：“查过了，是凌侍卫她一人去黑市做的交易，还有…县令夫妇死了”
“给我备马。”李白拿起剑顾不得上黑染成迹的衣襟出门了。
这边，江渝把所有孩童放了，与其说被拐的，倒不如说卖的。这些孩童大多父亲赌博穷家徒四壁，将孩童抵债。黑市还给口饭吃，放了不久，还会被送来。
百般乐器，锁呐为王，不是升天，就是拜堂。
凌霄瞅着铜镜里的自己，一切往日冷淡，凤冠霞帕。如果爹娘知道自己嫁给了阿瑜，也会很高兴吧。他对自己很好，她知道。但他和她终究都爱错了人。
萧鼓入梦来，长门花事哀。镜中朱颜改，何处惹尘埃。
锁呐起，长长的迎亲队伍充满喜气。凌霄衣着嫁衣，头戴凤冠，红妆赤唇。低眉望向轿外，他终是没来。
江渝今天倒是脱去了那身黑衣，着喜服，玩世不羁的表情也难得正经了一回。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
凌霄回到后庭休息，江渝在前庭迎客。
一直奔波长达二天，终于到了黑市，俊俏面容难掩疲倦之色。
喜宅前剑出，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此刻他当真人挡杀人，佛挡杀佛。半柱香间，门前侍从便无一人，只留血迹般般。
进入前庭，客人见李白的白衣上成片，剑上的血还滴滴向下流淌吓的争相逃出。
江渝的手下亮出了剑，江渝招了招手说：“你们下去吧，我们的恩怨自己解决。”
李白看着江渝的红衣，他一身白衣紧握着剑。“李白，你是凌霄的什么人？凭什么来。”
“她不爱你”李白冷脸地说。“你配？自己不娶她，还不让她嫁了吗？”江渝句句回怼道。“来，让我们再比一场。你赢了带她走”
…
她在后院，听到两人的话。凄然地笑了，他是自己的什么都不是，自己只是他的赌物吗？乐时陪，厌时弃。不想见他了，再也不想看见了。她撕了帘子，打成结，悬于梁上。桌上只留了两封信。毫无留念地踏上凳子。“爹娘，女儿不孝，没能如您二老所愿相父教子。只能来世再孝顺您二老了”。
…
两人剑对剑。只有剑划空气与两剑之间碰撞的声音。刀光剑影间，两人不分伯仲。
一柱香后，李白将剑抵在江渝脖子上。“你输了”。
只听后院咚的一声，两人不约而同跑向后庭。
开门，只见凌霄直挺挺挂在屋梁。
那一抹红让李白心里那根弦断了，他爱她，但他原来不明白，习惯她在身边的相伴。现在他明白了，但他明白的太迟了，以至于伤了三个人的心。
江渝跑去将凌霄抱了下来，冲李白呜咽着喊道：“你满意了吧，她爱你爱到卑微，卑微到死了，你找你的杨，玉环啊，喝你的荔枝酒去啊。”
李白愣愣地站着。
她走了，永远地走了。他恍惚走出了屋子，坐在一处屋顶，喝着壶里的桃花酒。无人与我立黄昏，无人问我粥可温。只剩下了自己，他说他无母无父，她便说过以后她是自己的亲人，不会让人欺负他，可她走了，为什么？那么好的一个人，因为我啊，我负了她。
徐徐夜风，半夜骤雨起。他依旧喝着酒。任泪，雨在脸上流淌。使他迷失自己，忘记那个无可比拟的姑娘。
有一种悲伤叫作她爱你时，你不在意，你爱她时，她不在了。那个眼中有他和他一起六年的小女孩没了。李白想为她写首诗，一首绝好的诗。可他思尽天下美景，花卉，都没有一处配得上她。一次次提笔，一次次落下，一次次叹啘。
举杯独醉，饮罢飞雪。
江愉为她准备了厚重的葬礼，全县的人都来了，有的素未见面。大家都为这个花般的姑娘送别，只有他一个人远远地看着，人走后才上前，把一壶酒倒上去喃喃道：“霄儿，你爱喝的桃花酒，我给你带来了。我想我还欠你一句对不起，还有一句我爱你。”
百般乐器，锁呐为王，不是升天，就是拜堂。
这锁呐短日里为她响了两次。
李白回长安辞了官，继续游历山川，她说过：“她要为自己寻来天下最美的风景”。这次就让自己来为她来寻，走她没走完的路，过她没过完的生活。
江渝后半生再未娶过。小时候，那个可爱的女孩拉起流落街头的他，丝毫不嫌弃身上又臭又脏的他，她是他此生的光。长大了，她和李白在江湖上抓过他，她说他虽为黑市老板，却从没杀过好人，她和李白放了他。死前，他还念那个穿着红嫁衣的姑娘，死后，他葬在了凌霄旁边。
李白每年都来这俩座坟前，有时他也羡慕江渝，他爱就是爱，明明白白。可他直到霄儿死了，才明白自己对她的心意。没有等到她因自己穿上红嫁衣。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六十一岁，李白走尽了大唐南北，见到了各种美的女人，可他心里只有那个一直跟随自己的青衣小姑娘，到最后也未能为她寻来最美的景，最美的花。
他回到小院，对酒当歌，月光柔柔
多年来千杯不倒的他醉了酒，过桥的时候看见水中倒影的月亮宛如他那爱痴了的姑娘。
李白看的恍了神，不由得跳下河去抱那似梦般的姑娘，还喃喃道：“霄儿，不要丢下我一个人”。向那月影扑了上去，在一阵挣扎过后，水面恢复了平静，玉盘也重新出现在水中央，似乎从没变过。
世上再无懂月之人，再也没有一个愿意为之而奋不顾身的跳进水中的诗人。李白终于找到他的霄儿了，向她说出迟到四十二年的我爱你······
李白著宫锦袍，游采石江中，傲然自得，旁若无人，因醉入水中捉月而死。
他捞的不是那天上月，他找的是那天上人。
下一世，与你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此生，两人就像是草木。草为木盛，草枯了，木开出了草想看的花，可草却不在了。
止于草木，也为草木。
全书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