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材城这面的装修公司很多。
甚至都不需要你亲自打听有哪几家。
但凡有人开车过来，停在建材城外，就有推销走上来问你是选建材还是看装修。
然后很热情的给你推荐某些店面。
比较奇怪的现象是，几乎来这面的人，总以为这些在门口拉客的人不靠谱，大多一言不发，闷头走进建材城。
其实这些人那里知道，如果你不了解家装这个行业，一个人瞎转悠容易被宰。
到了建材城后，方泽说自己看装修，各路推销立刻蜂拥而至，立刻勤快介绍像“阳顶啊，巨峰啊、诚信啊”这些很大众化的家装公司。
推销的人员中，有一家叫“织巢”的装修公司，听名字还有点新意。
方泽就问江美云要不要去看一下。
江美云见推销的小妹妹说话声音甜，点了点头。
来到这家叫‘织巢’的装修公司。
单从门面装潢来看还算可以，玻璃门后面的大厅亮晃晃的，入门左手边就是一个落地大鱼缸，给人一种有牌面的感觉。右手边摆满了卡座的区域，有两三位客人正在咨询装修的事。
见到方泽母子被推销小妹带来公司，前台迎宾笑盈盈站起来：“两位是来选装修的吧？有没有认识的设计师？”
江美云没来过这些地方，终归不太习惯。全都是方泽在交流：“给我们推荐一个。”
前台迎宾对着旁边设计室招呼了一声，一个女设计师就走了过来。
女设计师倒是很热情，带着方泽和江美云去了卡座，让专门的服务人员倒两杯水。
“你们的房子在林城那个小区啊？”
女设计师拿着一个笔记本，抬起头看着方泽和江美云。她看出来这是一对母子，母亲不爱说话，都由儿子做主。
方泽说：“地址在北桥街正街口，上下三层楼，面积大概3千多个方。用途是酒楼性质。”
女设计师平日接触到的都是家装活，工程装修的业主还是第一次。而且，这是一笔大生意，就提出一个要求：“我可以去现场看一下情况吗？放心，我们公司是免费测量，免费出效果图。顾客不满意，不签单。”
说什么免费测量，免费设计，其实都是诱饵。
装修公司把你房子给测量设计了，出于国人的传统，总觉得麻烦了别人不好意思拒绝了，这一单十有八|九能签下来。
“儿子，你看怎么办？”江美云毕竟谨慎一些，怕设计师去测量了，就得选这家。小声在方泽耳边问他接下来如何处理。
方泽给了老妈一个放心的眼神，对女设计师说：“那就去看一下吧。”
他开着车，把女设计师带到了北桥街刚买下来的门店里面。
女设计师一来这个地方，就直接称赞：“地段不错，用来开酒楼，生意绝对好。”
这话江美云爱听，心里面对这家装修公司的好感上升不少。
一番考察之后，了解到客人是要把这栋楼改造成酒楼的格局。女设计师把整个房间的尺寸都测量一番，手画了一个草图。
因为这一单属于工程装修，在拿出来方案之前，女设计师就问身边的方泽：“你们是希望酒楼偏向中式一点，还是西式一点。”
江美云不懂什么是中式，什么是西式，一头雾水。把希望寄托在儿子身上，就听方泽说：“中式简约就行了。不要那种复古的设计。”
女设计师知道顾客的要求了，就对方泽说：“两天后我把效果图做出来，到时候二位再来看怎么样？”
方泽说没问题。
“那我们就回公司吧，等效果图出来，二位觉得不错，我们就签单。”女设计师收起笔记本，准备回去。
方泽问女设计师：“你大致给我们算一下报价。”
选装修的客人都喜欢关心价格，女设计师粗略算了下：“按照我的经验，建材考虑中等偏上水平的质量，全包大概十五万左右。”
“好的，我们回去考虑后再给你答复。”
方泽问女设计师要了电话。又把对方送回了建材城。
从‘织巢’装修公司出来，方泽问老妈江美云有什么意见。
江美云先前一句话不说，这时候话倒是蛮多的：“价格是不是太贵了。别人装一套房子两三万就搞定了。就算我们的大一点，我和你爸的预算是十万左右。”
方泽知道买楼的首付已经完全掏光了家里面的存款，甚至还借了一点外债，装修肯定又是去借钱，老爸老妈压力很大。
不过，凡事都要往好处想。
多花点钱装出来的效果，多少年都不会过时，他建议道：“老妈，我们这是酒楼，如果风格上给人耳目一新的感觉，也是一大特色。要不，我再带你去其他装修公司看看，咱们货比三家，然后再考虑钱的事。”
江美云也是这样想的。
方泽带着她又连续去了几家装修公司。
房屋尺寸先前和织巢的女设计师去量过，就不用再去现场，到另外的装修公司，直接报出来即可。
结果，看了四五家装修公司后，最终的报价综合对比下来，还是‘织巢’性价比更高。
最后，江美云决定，还是选织巢。
…..
回到家。
为了庆祝卖楼。
晚饭的时候，方泽特意和老爸喝了两瓶啤酒。
从今天开始，老爸老妈算是真正有了真正的事业，比起上辈子两人一直经营的小餐馆模式，算是改头换面了。
喝酒之际，方泽顺带打听了一下家里的财政情况。
家底被掏空是必然的，至于卖楼借了多少外债，方泽想要了解清楚，争取尽早还完。
结果，无论方泽怎么打听，老爸老妈都不说。大概是不想让他操心家里面欠债的事。
好吧，方泽希望塌陷区那面的盒饭生意还能多做几个月，到时候赚的钱，全部拿给了老爸老妈。
两天后‘织巢’的设计师电话打到方泽手机上，告诉他效果图设计出来了，让他抽空去一趟。
方泽和江美云又跑了一趟装修公司。
女设计师在电脑上把效果图展示给方泽和江美云观看。
方泽提出几点实质性的建议，让女设计师小小惊讶了一下这位年轻人的眼光和品味。
稍作改动之后，方案就这么定了。
签了装修合同，交了首付款，加上当天又是黄道吉日，下午就动工。
方泽在门店监工了两天，6月22号，晚上十点钟高考成绩查询热线正式开通。
吃过晚饭，江美云和方振军两人就守在座机电话前。
这一幕和上辈子几乎一模一样。
方泽甚至都还记得。
上辈子查询成绩的时候，老妈拨通了热线，当电话里传来总分510分的时候，她都激动的哭出声来，而老爸方振军则是一连说了三个‘好’字，开始给认识的亲戚朋友打电话，汇报这个喜讯。然后说着请客办学酒的事。
不知不觉，墙上的闹钟指到了十点。
江美云快速地拨打了03年苏东省高考成绩查询热线。
初期查成绩的人很多，电话占线了很久，江美云一遍又一遍的打过去，终于在十点十分的时候，电话通了。
方振军赶紧在旁边报方泽的准考证号，江美云把电话按了免提，快速输入了号码。
等了十多秒钟后，电话里一个女声开始播报成绩。
姓名：方泽。
准考证号：033207xxxxxxxx
语文129，数学15o，文综188，英语136。
重听请按（1）…..
方振军手上的计算器已经算出了总分：603。
这个成绩太反常了，用农村粗话讲，祖坟冒青烟都考不出来啊。
为了防止自己听错了，江美云又按了一遍重听。
电话里的女音，依然报出了刚才那一窜数字，只字未变。
这说明，成绩是真的！
江美云握着电话，眼睛里面泪水再打转。
方振军看着计算器上显示方泽有史以来考得最最好的成绩。没有一连说三个‘好’，陷入了沉默中。就好像天降五百万在这个普通的家庭，一时间难以接受。
看见老爸老妈这个样子，方泽自己都还纳闷呢。明明估分540左右，最后分数整整高出60分，他有点搞不明白阅卷老师怎么评分的了。
不过，这就是自己的高考成绩。
总的来说，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爸，妈，我先上楼去了啊。”
方泽的手机上有短信到了，他决定上楼去打个电话。
等方泽上楼后。
江美云捧着胸口，对方振军说：“不行了，老方，感觉喘不上气来。这小兔崽子一声不吭，又给了我们一个惊喜。”
方振军关心地问了句江美云是不是不舒服。得知对方仅仅是激动造成的胸闷，没啥大问题，摸出一支烟抽着：“你有没有觉得，这半个月，儿子像变了一个人似地。先是卖盒饭，又让我们卖楼开酒店，现在高考又考出这么好的成绩，我总觉得，这不像是我们的儿子啊。”
江美云一个白眼甩过去。“去你的，儿子变得有出息了，你反倒不习惯，难道非得要他默默无闻才行。”
“我就觉得反常啊！”
老方深吸一口烟：“我寻思着，改天我们一家人，有空就回一趟乡下的老家，看一下方泽他奶奶，顺便给他爷爷上上坟，告诉老头子，咱们方家有人出息了。看是不是他爷爷地下保佑，我这心才踏实。”
江美云狠狠点了点头：“要去要去。”
说完，拿起自己的小灵通，和老方商量：“学酒一定要办。到时候就办在我们自己家的酒楼。”
“这个你决定，我打电话去了。老子儿子考了600多分，一定要把电话都打一遍。”
心情平复之后，方振军也开始打电话，四处报喜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