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自在并不想搭理陈全,她总不能一直把以前的恋人归属于心中最为重要的位置吧,说实话,她师兄、师姐们拼死救得人,以及她真心喜欢的弟子早已经被自己归属于女儿了,云自在的年级也就三十多岁,但她修的是清心寡欲武功,经历了十来年的岁月洗礼,并不怎么重视自己的生命。
“我有些时候想,你先我一步走也是好的,起码我们可以合葬。”陈全颇为感慨道。
“我说,陈大公子,我们都七老八十了,还说这么腻歪的话,你不觉得脸皮厚么?”云自在伸了个懒腰,站起来往内屋走“你什么时候死,我是一点都不在意的。”
云自在走到门槛的时候忽然觉着一道剑气而来,随即足下一蹬借着力道落在了庭院中央“你想干什么?”
“以前的时候你从来不会躲,现在的你躲得比谁都急。”陈全有些费力的依靠在柱子上道。
“我觉着你应该去找些女人缓解缓解,别成天往我这里跑,无肉不欢以至于脑子都没了。”云自在见陈全安分了,这才依旧沿着阶梯走上来。
“十几年来保持的清名就被你两三句给否定了?”陈全轻轻笑道,狭促的看着云自在。
“呵!”云自在并不给正眼,走进屋子直接就给合上门了。
“阿舒,我是觉着,我们年少成名时的人都不在了,就连你君师兄和颜姑娘也是最后才在一起的,我惧怕这样的遗憾,所以……你能懂么?”
云自在仍是选择不回答,确定门外的人走了之后,云自在一挥手,由着风吹进屋子吹动衣袖:她和陈全经历不同,陈全选择拿起剑站到了最顶峰的时候,想着保护当初想保护的人;但云自在是在被遗弃之后,觉着既然已经过了最刻骨铭心的时候,那也就没有继续的必要了。一个是因为迫不得已放手,一个是因为被放手而洒脱。
看着天上的青鸟,云自在刚才被人扰乱的心镇定了下来,她现在比较担忧的是云梵。
但此时的云梵活的其实还是很自在的,无名大汉闭关四天左右就制取了解药,计无策见云梵拿着解药就走,且把人交给自己照顾的时候,计无策还以为云梵会很久才回来,但没想到,不过三四日云梵就回来了。
“解药就送了回去?”计无策惊讶问道。
“有一个很安全的人护送,不用担心。”云梵回答后就由着计无策带到了那大汉的落脚处。
“一直没醒过。”计无策看着床上躺着的人道。
云梵想了想,转头问道“要不要找大夫?”
若是以前,云梵并不会和计无策商量,不过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现在的云梵倒是会询问意见了。这其实还是因为,当时席络是等着云梵的主意,而云梵和拓跋约心意相通,一举一动之间就知道对方想做什么,所以给计无策的感觉是云梵为主导来着;但这几天,计无策敢于想到云梵前面去,也换的云梵会询问计无策的:这种认同感,计无策很是欢喜。
计无策不认同的摇摇头“寻常大夫可能没什么用,我可以去找我师父来。”
云梵觉着计无策的师傅应该是个很厉害的角色,当场就点头“那好。”
计无策说去找人,略停留问了几句后就走了,但走的时候忘记还剑了,而云梵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的长剑不在手中。
不过云梵也没惦记很久,便守在私府里等人了。下午出去一趟探听消息并且带着果子来的云梵,刚合上门接上水蹲在地上洗果子的时候,在换水的时候忽然看到眼前有人。
这人悄无声息的出现在自己眼前,叫云梵心惊。但这人并没有恶意,云梵也就没怎么机警起来,洗好果子放入盘中,站了起来,这才看到是那位大叔了。
“阿叔,醒了?”见汉子点点头,云梵就把果盘放在一旁的石桌上,然后坐下来道“这果子很甜,”想了想,云梵加了一句“补血。”
“你的性子活泼了许多。”汉子并没有动果子,说道。
耸耸肩“这里没什么我在乎的人,我就不需要把自己崩成一根线了。”
“这样看来我和计无策对你也是无害?但你为什么每天出去探听消息?”虽然胡子拉碴的,但云梵听得出来,这阿叔在笑。
“我记得一句话,倘若我有一个时辰就要面临无尽的黑暗,那我会费大半个时辰找到有光的所在,并感受它。很不幸,我现在就处于这样的时候,我不怎么觉着世上还有很多事情是等着我去做的。”
“你为什么认为自己即将面临无尽的黑暗?可你这么聪明,我不怎么信。”大汉道。
云梵摇摇头“我不知道,但我忘记很多事情了,这可就不是什么好事。”
看着小姑娘懵懂的眼神,大汉道“我想,在你身边起码还有人是十分关心你的,也不会就这样抛下你的。”
云梵并不意外这位阿叔知道自己收到信的内容,她也知道她有个云自在师傅,也知道这位师傅是她心尖上的人了,但在没有记忆的记录之中,云梵抽出来看的时候觉着作为一个旁观者,她不应该让人去牺牲,即便云自在说的是无憾,但面对故人谁能无憾?所以知道云自在在陈全哪里的时候,云梵选择让陈全去做。是以,窝在这里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都活不了长久,就这样吧。不过,阿叔你想要我帮你做什么事呢?反正我还要在这里待上一段时间。”
大汉见云梵丝毫不在心,继续问道“你难道不怕是我在背后操纵着伤害你师父?”
听了这大叔的话,云梵很是淡定的把吐在手中的籽埋到一旁的泥土里,然后看了一眼汉子没有动的果子,在一旁洗了手,过来把果子端到了厨房。
迟迟没有得到回答的汉子有些诧异的看着云梵,直到云梵收拾好并且一边把袖子放下来一边走出厨房的时候,汉子还是看着云梵。
“阿叔你要杀我是易如反掌,犯不着对更容易解决的师傅采用搭上性命的方式。”
云梵这么说,是因为这汉子四天半炼化的解药后,直接就是吐血倒地、不省人事的。
汉子听了这话有些无奈的摇摇头“小姑娘的警戒心是越来越没有了。”
“我又没什么认识的人、重要的人,警戒心太强也是难得自在。”云梵耸耸肩道。
大汉站起来,环视周围屋檐后道“麻烦上门了……”
大汉的话还没有完全落下,云梵直接一把拉过大汉堪堪避过了投来的梅花镖,之后一连串的回旋、翻身一一拦住了袭来的暗器,等云梵完完全站立在大汉面前的时候,抬眼就看到一名白衣姑娘站在屋檐上。
那白衣姑娘年稍长、气质沉稳、容貌自然是一等一的好。虽然这白衣姑娘长相、气质比之云梵差了那么些火候,但是这白衣姑娘兼有成熟,确实男人更向往的梦中情人。自然,这白衣女子见到另一个素衣姑娘与自己不相上下,被高高捧在上面的白衣姑娘心中有了计较。
“你用剑?”
云梵唇角略一勾,手一挥树上一段齐剑长的枝丫在手中“这个。”
白衣女子的意思是,如果云梵是用剑的话,她可以借一把剑给云梵的,然后两人单打独斗的,因为白衣女子觉着云梵年纪小、见识短,且她修行的武功与中原大不相同,未免落下欺负人的口舌,白衣女子就想着给人家一把剑,结果,云梵直接拿了个树枝来……
“小姑娘口气狂妄得很!”说着,那白衣女子直接拔刀而来,其实打斗没有完全的力量压制最忌讳的就是直接正面举刀砍来,因为对方只要稍微转个身的就很容易躲过那种力量,而出刀的人因力量过大难以快速收放而给了对手机会。白衣女子之所以直接举刀过来,是因为她沾满剑气的宝剑越靠近云梵时,越能把云梵的四周用剑气包裹并一步步收缩来的,而云梵就算长剑已经在眼前了也没有半丝剑气出来,更为重要的是云梵的兵器也没有剑气,这意味着云梵是拿着实实在在的树枝对抗利剑。
白衣女子嘴角微微弯起,手中一旋冲着云梵而去,但不料,云梵很是轻松破开白衣女子剑气并一把拉住女子握剑的手,将人往下一拉自己借力而上;白衣女子自然不肯往下甩去,连忙伸出左手来打开云梵的制约且脚下借力往半空而去,云梵并没有阻止反而是略一迟疑之间帮着白衣女子往空中而去。
一到了云梵的上面,这白衣女子乘着云梵还在回转间快速甩出压在左手的银针,而云梵这会儿才抽出树枝来,略挡在汉子面前,眨眼间,银针全部都被收在了树枝上。云梵毫不犹豫的将树枝抛下,在白衣女子迟疑之间立刻追了上去,且以极快的速度以手成爪向着白衣女子的面容而去,白衣女子见直接冲着自己的脸而来,脸色一凛趁着云梵还有一段距离间连忙挥剑刺向云梵,而云梵立刻收回手来乘着白衣女子那一瞬间惊慌而剑气最为薄弱的时候瞬间两指夹住长剑,且手间一点,白衣女子的剑气从长剑上往女子周身以极快的速度溃败,白衣女子见此手下一松丢了剑立刻就最近安全的地方落脚。云梵毫不在乎的把剑甩出去丢在地上,然后也不多做追赶的落在地面上。
“你如何能够一招溃败我的剑气?我却没有见你半分剑气!”刚才还盛气凌人的白衣女子见识到了云梵的手段后,当场就颇为激动的问道。
“我的剑气一直都在,只不过是你感觉不到而已。”说着,白衣女子就看到跟着来的一名护卫手中的长剑悬浮在空中“我都已经暗示的这么清楚了,你们确定还要继续打下去么?”
事实上,云梵用的是近攻招式,而没有直接用远攻阵法,一是这里地方比较小施展起来怕是要连累无辜的人,二是因为这些人并不是真正该畏惧的人。
“我们走!”那白衣女子看了一眼云梵及云梵身后的人,剑气地上刻着“李安”两个字的宝剑,很是遗憾的带着人离开了。
虽然这白衣姑娘有自傲、自尊等性子,但倒也是爽快,知道打不过也没有逞能。云梵觉着,这点也没有白瞎了那白衣姑娘的美貌。
“看来,你应该会保护我一段时间了。”汉子道。
刚才云梵将白衣女子拉下来的时候完全没有必要在把人甩上去,主要是因为依着刚才那白衣女子坠下的位置和白衣女子的后招,必然是要散发出暗器来的,而偏偏背离大叔的云梵可不能保证大叔完全无碍,所以才有了把白衣姑娘往上丢的举动。
“短时间内,应该是这样的……”说到这里,云梵有些深沉,虽然她在这里无拘无束是以活络了些许性子,但说实话,如果自己没什么记忆但知道有很多人与自己相关,怎么着都有一种“我想要知道以前怎么了”的好奇心,这其实是一种害怕失去自我的感情;同时,在一个陌生的环境,没了旧人旧事的牵绊,又是一种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