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森林边缘,往太阳升起的方向走,走一个白天,有一个峡谷,半个白天就能穿过那个峡谷,再翻过峡谷尽头的那座山就到野狼谷了。”老人说。
武由龙望着眼前这位老人,激动不已。老人半闭上眼睛,像是又睡着了。
武由龙临走的前一天晚上,姜白虎为武由龙准备好了很大一包干肉,还喂足了黑野马。
姜白虎把武由龙送到黑鹤老人说的那个峡谷,两个人在峡谷口升起火,过了一夜。第二天,武由龙坚决不让姜白虎再送,两人依依不舍,相约将来再见。武由龙最后与姜白虎握手相拥而别,骑着黑野马奔入峡谷,踏上回家的路。
峡谷里比草原上要暖和一些,野花遍野,芬芳扑鼻,武由龙与黑野马不急不缓地行着。太阳出现在峡谷上方的天空时,武由龙已经看见峡谷尽头的山了。
“翻过那座山就到野狼谷了,进了野狼谷就到家了。”武由龙心里念着,不觉心里发痒,浑身兴奋,催马向前狂奔起来。
快到峡谷尽头的时候,武由龙发现一具尸体歪扭着躺在峡谷峭壁下面,头颅白森森的,只剩下些许皮肉。
“是打猎的时候从上面掉下来的吧。”武由龙抬头望着这绝壁,心中说道。
武由龙也不在意,正要继续打马前行,却猛然觉得那死尸身上的衣服有几分熟悉。武由龙拨转马头走到死尸旁边。武由龙看着那死尸,心中咯噔一下。
“赤山长老?!”武由龙惊愕道,急忙翻身下了马,走到死尸跟前。
武由龙觉得自己不会认错,死尸身上的衣服确实是赤山长老的。武由龙望着死尸,心乱如麻。突然,武由龙看到死尸下面压着什么东西。是刀,刀柄露在外面。武由龙蹲下,从死尸底下拔出那把刀来,心中又是一惊,是父亲曾经送给赤山长老的刀。武由龙从刀鞘抽出刀来,没错,靠近刀柄的地方还刻着父亲的名字。武由龙又看死尸头颅上留下的胡须,跟赤山长老的也是一个模样。
武由龙的心里已无法再有怀疑,眼前的死尸就是赤山长老。
“赤山长老怎么会……”武由龙思忖着,“难道是打猎从上面掉下来的吗?”
武由龙看着赤山长老的死尸,想起了自己的父亲。
武由龙脱下自己的外衣,盖在赤山长老的头上,把赤山长老的到别在腰间,转身上了马。
“赤山长老,我回到野狼谷就带人来接你。”武由龙望着赤山长老的尸体在心里默默说。
武由龙来到峡谷的尽头,面前是一个山坡,山腰以上是森林。武由龙下了马,牵着马上了山坡,向森林爬去。走进森林,不久就到了山坡的最高处,接着便是下坡的路。
“下了坡该是野狼谷了。”武由龙自语道,牵着黑野马快步走着,穿行在树木之间。
武由龙突然停下脚来,侧耳倾听着。某种声音从前面传来。是水流声。武由龙加快了脚步,猛然间,已经看到森林外面的景象了,一大片阳光溶进升腾起的水气里,出现了一道彩虹。
武由龙站在森林边缘,看着眼前奔流而下的河水,深深吸了一口跳跃的河水击打起的湿润的空气,舒服极了。
“嘿!这就是白鹿河,下面就是我们的村子了!”武由龙对黑野马喊道,顾不得欣赏山上难得一见的美景,跨上马,向下奔去。
武由龙沿河向山谷下面走了不久,看到前面有几个骑着马的人也正沿着河往前走。
“应该是村子里的人。”武由龙心想,催马奔跑起来。
前面几人听到身后的马蹄声,驻马回头望着。
黑野马奔跑着,离前面的人越来越近。武由龙觉得有一个人的身影很熟悉。
“叔父!是叔父!”武由龙默默念道。
“叔——父——”武由龙喊道。
武由蟒心头一震,愣愣坐在马上,没等缓过神来,武由龙已奔到跟前。
武由蟒看着武由龙一脸惊愕。武由龙兴奋地喘不过气来,欢喜地看着武由蟒。
“你还活着?”武由蟒低声说。
“我跑到了森林那边,好不容易才回来。”武由龙说道,“那天是你的两个随从把我……”
武由龙突然住了口,看着武由蟒身后的两个人。
“是他们!”武由龙指着武由蟒身后的两个随从喊道,“叔父,他们是坏人!”
那两个人拨马走到武由龙两边,把武由龙围住,毫无表情地看着武由龙。
“族长,杀了他吧。”一个人从腰上抽出刀,对武由蟒说道。
另一个人也抽出了刀。
武由龙突然明白了什么,望着武由蟒,眼睛里的恐惧慢慢变为哀伤,又变成愤怒。
“狼群里只能有一个首领。”武由蟒拨马走到武由龙身边,平静地说。
武由龙不想再看武由蟒一眼,转头望着前方,心里平静下来。武由龙已心灰意冷。
“我回来的时候看到了赤山长老。”武由龙说。
“不可能!他已经死了。”武由蟒说。
“是,他的尸体已经只剩下骨头了。”武由龙说,“是你杀死的赤山长老,对吗?”
“赤山石不够聪明,该死。”武由蟒说。
“你没想到我会活着回来吧?”武由龙说。
武由蟒不说话。
“我母亲和我妹妹呢?”武由龙问。
“他们很好,只是……”武由蟒说。
“只是什么?”武由龙问。
“只是很挂念你。”武由蟒说。
“赤山虹呢?”武由龙问。
“他们一家也很好。”武由蟒说。
“你现在要杀了我吗?”武由龙说。
“不,我不会杀你,你是我侄子。”武由蟒说。
“你不是已经杀过我一次了吗?”武由龙说。
“不要跟我那样说话!”武由蟒的语气失去了冷静。
“我现在回来了,你要拿我怎么样?”武由龙说。
“杀了他!族长!”一个随从劝武由蟒说。
“他是我侄子!”武由蟒朝那个随从怒吼道。
武由蟒平静下来后,背对着武由龙,对他的随从说:“把他绑起来。”
两个随从下了马,把武由龙从马上拉下来,其中一个随从解了自己的腰带,把武由龙的手脚捆了起来,扔在地上。
武由蟒拨马往前走出一段距离。
一个随从跟过去,站在武由蟒马旁,等待命令。
“你和细蛇轮流看着他,把他饿死也好,让狼把他吃了也好,但你们不准动他。他不死,你们就不准离开他。”武由蟒看了一眼武由龙,知道武由龙听不见自己说话。
那个随从领了命令,返身走回武由龙身边。
武由蟒打马离开,没有再回一次头。
武由蟒一走,两个随从也放松下来。
“老虫,刚才族长跟你怎么说?”叫“细蛇”的随从问。
“我们算是有活干了。”老虫懊丧地说,“臭小子,你可把我们害苦了。”说着轻轻踢了一脚武由龙。
“族长到底怎么说?”
“族长让我们看着他,他不死我们就得跟着他。”
“那还不好办吗?”细蛇亮了亮手里的刀。
老虫推了细蛇一把,说:“族长说不让我们动他。”
“什么?!难道我们还看他一辈子吗?”细蛇喊道。
“族长说,饿死他也行,让狼把他吃了也好,反正不让我们动手。”老虫说。
“这样还好,饿死他也用不了几天吧。”细蛇说。
“你叫老虫?”武由龙看着老虫问。
“对。”老虫说。
“我怎么不记得见过你呢?”武由龙说。
“你以前可是王子,哪会记得我?我还跟你一块儿打过猎。”老虫说。
“我真不记得了。那你叫什么?”武由龙又问另一个。
“你问这干什么?”细蛇说。
“我们总得说说话吧,饿死我不是要好几天呢吗?”武由龙说道,嘴角扬起一丝微笑。
老虫和细蛇望着武由龙脸上的笑,觉得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