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砚刚坐下，便听见一道刺耳的破空声传来，抬头一看，一道金光自天边划过，落在地上化成了个中年男子。
“见过仙师！”程大年从惊愕中回过神，带领所有族人拱拳行礼，其余程家子孙也紧张的站起行礼。
程砚偷偷打量了一眼那人，他虽傲，可对于仙人还是有几分未知的好奇和敬畏的。在发现对方同他一样，都是两个眼睛一张嘴之后，心中不免有些失落，暗道了一声“不过如此”。
“要求不变，人全了就开始考核吧。”中年男子没有废话，左手轻轻一挥，程砚面前一花，原本的笔墨纸砚全部被替换一空，变成了另外一套新的，显然是防止有人作弊。
“作答吧。”说完，中年男子盘膝打坐再不说话。
看着面前的卷纸，程砚热血沸腾，闭上眼深吸一口气，“要开始了……我的又一次第一！”
再睁开眼时，程砚整个人锐气散发，犹如一个提刀上战场的将士，拿起笔在纸上杀气腾腾的默了起来。
气势之逼人，吸引了中年男子不由得多看了一眼。而此时，一些闲散的话语小声的在祠堂中传开，
“我自小跟程砚一起学书，从没见过他拿笔，他竟然还会写字？”
“依我看，恐怕也是小儿作画，胡乱涂鸦罢了。”
“我赌他写超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就会将笔扔了去旁边扑蝴蝶。”
“我赌他超不过半刻钟……”
最开始，书桌旁的每个人都一副志在必得的神情，仿佛这个名额非自己莫属。可渐渐地，四周的程家子孙，开始有人皱起眉头，冥思苦想，下笔越来越沉重，甚至纸上出现了大片的留白。
答又答不出、放弃又不甘心，一些人坐立不安之下，目光左右乱扫，却惊讶的看见程砚竟然还在默书！
之前打赌程砚失败的人，更是瞪大了眼睛，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程砚神色无比专注，仿佛天地之间只剩下他面前的卷纸，一支笔流畅而迅速的在纸上游走，全然不似胡乱作画。
到了第二个时辰，祠堂里只剩下一小半的人还在继续，其余的人面露颓然，着实是写不出一个字，只能选择放弃。
到了第三个时辰，只剩下程砚和另外三个人还在默书。
那三个人尽管还在坚持，可下笔却很是艰难，往往每落一笔都要斟酌回忆许久，已经到了背书的极限。
可当这三人看见程砚的时候，脸上都露出了绝望之色。
只见程砚神色专注而严肃，下笔非但没有晦涩，反而越写越快，若非他们知道不能作弊，甚至都要怀疑程砚是不是在照着书稿誊写。
可是他们心中也知道，就算是誊写也决然不会写的如此顺畅速度，唯一的解释就是程砚真的将这些东西都背了下来。
程大年大脑一片空白，几次揉揉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
“这真的是咱儿子？”程大年拉了拉程夫人的衣袖，做了做口型。
程夫人犹豫的点了点头，自己的儿子她还是认得的，只是为什么突然不傻了，她也不清楚。
“难不成被雷劈好了？”程夫人悄悄的咬起耳朵，听得程大年浑身一颤，随即目中露出恍然大悟。
他夫妇二人如此，其他的程家族人更是无比震惊。
若非是亲眼所见，打死他们也不相信程傻子竟然会写字！
到了第五个时辰，场上只剩下程砚和那名被迫让座的程家子孙。
那人时不时的看向程砚，眼中露出了疯狂。
“我不服！论资质论智慧论武功，我从不怯于旁人，只是苦于没有一个好出身，才一直不被人看重！此番我一定要登临仙宗，傲然于你们之上！”
那人的双目一片通红，表情充满了不甘，可却无奈下笔的手越来越慢，他耗尽心血，此时能答到现在，已是极限。
终于，那人惨笑一声，喷出一口鲜血，双目死死的盯着程砚，喊出了一句“我不服”，随后整个人晕倒在桌子上。
这一刻，程砚成为了整个祠堂中唯一的存在！
这一刻，所有程家的族人、甚至是中年修士的目光，全部凝望在程砚的身上。
按理说程砚已经可以停止了，可他却浑然不知，还在作答！
从最开始，他的对手就不是那一十三名程家子孙，那些人也不配做他的对手，他要拿的第一，是坚固如磐，无人可撼动的第一，是高高凌驾于众人之上的第一！
与旁人比默书多少，远远不如将整本书都默下来的痛快。
此时，中年男子终于正视程砚，目光中流露出一丝赞赏。
大道修行，资质虽然重要，可是心志和坚毅却也缺一不可。眼前这个少年的心志之坚强，颇为罕见。
那本灵草秘籍虽然只是记载了初阶最简单的东西，可若想将其一五一十的全部认清背熟，就算是宗门的药童也要耗费足一个月的时间才可以。
按理说，此时他完全可以终止考试，将程砚带回宗门，可中年男子却起了兴趣，想看看这华服少年到底能默写出多少。
“沙沙。”
笔尖快速的在纸上游走，发出了一连串的沙沙声，在程砚的左手边已经高高的摞起了一层卷纸，每一张纸就是一株灵草的药性药理，有些甚至还在旁边标出了灵草的图像。
虽然画像不够精致，可寥寥几笔便将灵草勾勒成型，特征一眼而见。
第四个时辰，程砚眉头轻轻皱起，笔尖一顿，似乎遇到了瓶颈之处。众人登时目光一亮，心里暗道此人终于是背到了极限！
可下一刻，他们的表情再次失落。
程砚翻了翻前面的几页内容，口中振振有词的嘀咕了几句，似乎在理顺什么，随后又是手腕一提，飞快的在纸上默写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程砚深深的呼出一口气。
在程家众人的目光中，程砚揉了揉酸疼的手腕，落笔、起立，举起手中卷纸。
“秉仙师，弟子全部默完，请仙师过目。”
“嗯。”中年男子点头，毫不掩饰目光中的赞赏，左手轻轻一招，程砚手中的卷纸犹如风筝般的飞起，落在他的手中。
随着中年男子的不断翻看，越看越是心惊。
他以为此子虽然能将整本书默下，可是其中必定会有不少疏漏和错误，可哪知看到一半，除了字迹潦草之外，程砚所默写的竟然完全正确！
那十三名程家子孙心头一喜，仙师的面色动容，莫非是程砚默诵的不对？！
就算他默的多又如何，如果通篇错洞百出，那么这个“第一”就只剩下了可笑，他们就又有机会了。
中年男子心头大畅，没想到此番下山竟然寻到了一个苗子，“本座王千山，你叫什么？”
“弟子程砚。”
“今日开始，你便是我凌雪宗紫檀山弟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