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吧！”苏含诺身子伏在桌子上，头尽量抬起看着靳善。
似乎这个姿势很是吃力一般。
“你最怕什么？”靳善脱口而出。
其实，他并不是很想知道苏含诺最怕什么。
他只是想快点结束问答，让苏含诺赶快回去休息。
毕竟夜深了。
若是被人看见他们二人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再传到皇兄的耳朵里去，皇兄会以为他当初的保证都是徒然的。
“我最怕什么啊？让我想想。”苏含诺把头低下，埋在双臂里。
良久，直到靳善以为她可能睡着了的时候，苏含诺将头抬了起来。
眼睛里的泪水，随着抬头的那一刻，坠落了下来。
“我害怕的事情好多好多，都是我很怕很怕的，几乎没有什么是最怕的，我要怎么回答你呢？”
靳善傻了！
上次，苏含诺央求他出去堆雪人，他不允，她便用眼泪攻势战胜了他。
那次，见到她的泪水，只是有一点始料不及。
但至少知道她是因为什么而哭泣。
而且，那次她很快就破涕为笑。
这就证明那些眼泪不过是她的一个道具，并没有什么感情色彩参杂在里面的。
可是，这一次就完全不同了。
苏含诺已经有些醉意了，想必这次的眼泪，应该是发自肺腑的吧！
好一会，靳善才恢复理智，“没关系，我不问你最怕什么，就问你怕什么吧！你把你怕的事情都说出来就可以了。”
“嗯，这样我就可以回答了。”苏含诺扁了扁嘴巴，开始滔滔不绝起来。
“我怕黑，那次，被关进黑黑的柜子里，最开始我是挣扎的，但没有用，没有人管我，我就想，我是不是要死了......
“我怕知道自己的父母，是什么样的人，如果他们是好人，是绝对绝对，不会把我扔掉的，就更不要说是，德行高尚的人了，答案猜也猜得到啊，他们一定是坏人，所以才会抛弃我......
“我怕考不上警官学院，怕实现不了当警察的梦想，其实我，当警察并不完全，是为了，查出自己的身世，我不想再用武力，保护自己，我想，有个正当的，正义的职业，以公理的名义，去做有意义，的事，呃......”
苏含诺打了个酒嗝，顿了顿。
靳善听得云里雾里的，有好多新鲜的词汇，他听都没有听说过。
但又不敢打断苏含诺的思维，生怕她意识到说走嘴之后就什么都不肯说了。
他只有等在那里，等苏含诺继续说下去。
果然，苏含诺端起一杯酒，“嗞嗞”喝下之后，继续娓娓道来。
许是这坛酒的性质很绵和，所以，苏含诺虽然醉了，但说话却依旧很有逻辑性，口齿也还算清晰，只是说出来的话偶尔有些不够连贯。
“让我做卧底，我想，没什么可怕的吧！结果，那几年里，我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几乎夜夜失眠。我怕，真的很怕！每天都怕被人拆穿！那些坏蛋很坏，不是一般的坏，他们杀人放火，他们奸淫掳掠，简直无恶不作。到头来，任务没完成，我还是被拆穿了。该死的阿宽，竟然想强/暴我，我咬舌自尽，我就是死，也不会让他得逞的，可是我当时真的好怕......”
一阵难以抑制的哭泣。
靳善没有伸手去抚苏含诺那不停抖动的背，尽管他很想那么做。
但他不敢。
他想继续听她说下去。
所以，他不止不敢动，连声音都不敢发出来。
苏含诺哭了一会，接着讲诉。
“糊里糊涂就来到了这个时空，糊里糊涂就成了别人的女儿，虽然他们对我很好，可我还是怕，总有一种不踏实的感觉，果然，刚刚享受一点温暖，我就为了救人，害死了他们！我害死了对我最好的两个人！亲眼看着他们死在我的面前，我怕得要命！虽然我死过，但我却特别怕！怕到了不知道求饶，只知道反抗的地步......
“在‘琴花楼’的时候，虽然只是个仆人，虽然也有快乐可言，但还是时不时会害怕，怕目的不纯良的男人占我的便宜，怕嫉妒成风的妓们会暗中算计我，甚至，还要为那些命运不济的妓们担惊受怕......
“我不敢将自己的感情放出去，怕自己爱上这个时空里的男人，怕回去的时候，会忍受不了分离之痛。我自己倒是没什么，不管是身痛还是心痛，都能受的，我怕的是，我爱的男人为了我而伤心痛苦，不可以的......
“我怕自己回不去，四处寻找着回去的方法，可当我回去了一次之后，却得知，我再也不能回去了，我只有一个人，真正的一个人，孤孤单单地留在这个时空，我必须要跟那个，生活过二十几年的时空说永别，永别......
苏含诺说到这里，忽然擦去了脸上的泪痕，笑着仰起小脸。
“现在，我再也回不去了，也就什么都不怕了。在这个时空里，我什么都没有，一个一无所有的人，还有什么可怕的呢？我不怕死，不怕任何人的任何企图，也不怕就这样随波逐流地活着。我就这样活着吧！”
说完，想把脸庞低回到原来的位置。
孰料，却因了酒精的作用，根本没办法准确控制自己的肢体。
“咚”的一声，额头撞在了桌面上。
然后，整个身体就瘫在了那里。
再没有
